劉盛從兜里掏出一把長條鑰匙，放到石桌上。
“行，我明早一早就過去量尺寸，那邊院子還得收拾一下呢。趙主任，等我的初稿出來了，我去哪找你？咱們這條巷子里的七號院？”
“晚上我通常在家，要是白天的話，你去商業大廈找我就成。”
“好。”
“老陳，依你看，建好後多久能住人？”
“這得看您，如果您願意多花些工時費，我可以從其他部門閑置的班組里再調幾人過來。要是只靠我們這支隊伍，就得等到明年這個時候了，冬天一到，好多活都做不了。”
“明年這個時候？”趙主任的眼楮瞪得滾圓，這超出他的預期，他還以為至少要到明年底呢。
“老陳，時間這麼緊，工作沒問題吧？”
“趙主任，您對我們的能力可能不太了解。咱們蓋這種房子，正常進度的話，頂多一年，這中間還包含了冬季停工的時間。要是三月開始，趕在結冰前就能收工。”
這效率，難怪後來南方那棟高樓能一天長一層呢。
“那像我這房子，要是再多加些人手呢？”
“讓我想想……木匠、泥瓦匠……現在是六月底，算到十月底整整四個月……趙主任，嘿嘿，如果您願意多付些工錢，我們可以日夜連軸轉，這樣十一月保證您能搬進去，質量也不會差。”
看著一向樸實的老陳，此刻他臉上掠過一抹精明之色。
這些人雖說是辦事處下屬的小隊，但辦事處壓根不給發工資，全靠接活吃飯，沒活就沒收入，最多偶爾給些代金券。
所以，能從趙主任這兒多賺點，又有何不可呢。
畢竟別的地方有沒有活還不確定，眼前這個機會卻擺在面前。
錢嘛，只有揣進自己兜里才算數。
趙主任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頭說道︰“老陳，你安排人手吧，盡量快，但質量得保證，工錢我會照付。”
“那您放心，新橋辦事處的小隊現在正閑著呢，下午他們的隊長還來問我有沒有活干，我把他們也拉來了，說實話，他們隊里的木匠確實比我強。”
“活我都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趙主任接過別人遞來的水，一口喝了個干淨，隨後站起身，“我先走了，等你的預算和設計稿出來後找我。”
老周家的婦人也從屋里出來了，站在門口看著顧恆離開的背影，神色間帶著幾分遲疑。
到了大門外，她像是下了決心般喊了一聲︰“顧主管……”
“哦，嗯？”顧恆轉身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這位平時不怎麼開口的女人為何叫住自己。
周大哥也好奇地望向自己的妻子。
“顧主管，您認得趙玉蘭嗎？”
“趙玉蘭？男的女的？”顧恆听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啊，無緣無故提這個人干啥。
而周大哥在听到這個名字後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仔細打量著顧恆，目光比之前更加明亮。
“是女的，今年四十歲。”
“抱歉，我不認識，我不是本地人，這邊認識的人少得可憐。您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顧主管，其實我剛才是沒在意，听我老婆提起的趙玉蘭，她說您長得跟她有幾分相似。”
“有幾分相似？”顧恆心里微微一顫。
“她家里還有什麼人？”
“呃……她是我的弟妹，在紡織二廠上班，不過她也不是本地人，是解放那年來的。”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恆完全摸不著頭腦，搖搖頭說道︰“我真的不認識，至于說長得像，可能就是個巧合吧。”
他一開始听到和自己長得像還以為是小姑子呢，可名字不對，來的時間不對，家庭背景也不對，肯定不是那個。
“行了，周哥，我先走了。”
“顧主管慢走。”
周大哥給還想說話的妻子遞了個眼神，笑著與顧恆告別。
“老板，可是他確實跟玉蘭長得挺像的。”
“我知道，但她已經說不認識了，你再追問只會讓人厭煩。況且玉蘭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我們就算想幫她找家人也難啊。”
“那……那我明天上班時再問問她，讓她好好想想還能想起些什麼。”
老趙朝老婆揮揮手讓她先回去，自己打算馬上去找老王，一起去看那處宅子，賺錢才是頭等大事。
……
房子的事安排好了，李恆心里也放松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終于可以實現了。
這樣以後新房收拾妥當，生活會好很多，有機會的話，可以享受一下，讓自個兒和家人過得更好，何樂而不為呢。
“咋了閨女，在那邊發什麼呆呢？”
剛踏進院子，就瞧見自家婆娘獨自坐在廊下，手里雖握著活計，卻已停下，眼神也有些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白乖巧地趴在地上，見人回來了才站起來，沖著李恆輕叫一聲。
“啊？哦，爹你回來啦。”
听到男人的聲音，姑娘才回過神來，將手里的東西隨便扔進籃子里，興高采烈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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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得咋樣？都妥了不？”
“差不多了，就等他拿出設計圖和預算了。”
“爹，快把衣服換了。”
進了屋，姑娘細心地幫他脫下襯衣和背心，換上了娘送來的汗衫。
“閨女，你先前一個人坐著想什麼呢？怎麼不去外面嘮嗑？”
“沒啥好聊的，東家長西家短的，我不愛听。剛才也沒想啥，就覺得咱倆都成家一個多月了，我肚子咋還沒動靜呢。”
姑娘一邊說，一邊把衣服放進盆里準備拿出去洗，走了幾步又回頭︰“爹，你也把褲子和內褲換了，一起洗。”
“等等閨女，你不是來了嘛，踫涼水沒事嗎？”
“沒事啊，哪有那麼嬌氣的，上個月也是這時候不讓踫涼水，我也感覺不到啥變化，跟平時一樣。
再說了，哪有那麼多講究，我也沒見過哪個女人來的時候什麼都不干啊。”
！！！
這個李恆真是啥都不懂，他也只上輩子在網上看過，說什麼女人來那幾天不能踫涼水，不能洗澡，不能吃涼的，更不能累著，要多休息。
二五零
到底為啥這麼做，抱歉，他也不太明白。
所以上個月他就模仿著讓小姑娘啥活都不干了。
結果，人家自己反而不願意了。
還有，他看網上的說法，說女人在這幾天情緒容易波動，脾氣也會變差，可他看自家老婆跟平常沒啥兩樣。
唯一的變化可能是小姑娘提到過，婚前每月都會有點痛，但婚後除了有點頭暈，就沒別的了。
嘿，真是奇怪，難道現在的女人比未來的更能忍？
不對呀，按理說未來的生活條件更好，女人應該更健康才對。
李強撓撓頭，他實在想不明白。
我是小小周
二零九 突發奇想
不過……
自家媳婦兒咋又提起懷孕的事兒了？
他套上短褲，走到門口，瞧見小姑娘已經開始在水池邊洗衣裳了。
哦，對哦，結婚快兩個月了，他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咋還沒懷上，他也納悶。
不過，這事跟運氣、心情都有關系。
有人一試就成功，有人努力好久也沒動靜。
得跟姑娘說說，讓她別太著急，順其自然就好。他覺得現在的生活挺美滿的。
不對，現在已經不是兩個人的世界了，家里多了個新成員——那條黑毛黃肚皮的小狗。
小家伙正趴在地上啃紙箱玩呢， 作響。
這陣子長大了，進出紙箱不再那麼費勁了。
難怪趙叔總夸自家狗聰明，確實如此。
才四十多天，就知道不在屋內亂拉亂尿，會跑院子去，拉完還會回來叫他們收拾，真是討喜得很。
只是胃口大得驚人，每天至少吃三四個饅頭，好在不挑食，啥都吃。
李強常感嘆，擱普通人家根本養不起，它一頓飯的量抵得上一個壯漢的飯量。
長大些怕是吃得更多。
其實主要是伙食清淡，才顯得它食量大，要是天天能吃肉，肚子里有了油水，它也不會吃這麼多饅頭了。
老周也是一樣的。
他從前在廢品收購站的時候，吃得比現在多多了。
還是因為雜貨鋪這邊的伙食好。
“阿黃……”
他才剛喊了一聲，那小東西就像只田鼠一樣飛奔而來，站在他腳下抬頭望著他，那尾巴搖得簡直可以當風扇用了。
周建國樂呵呵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別擔心，去玩吧。”
阿黃也不生氣，用頭蹭了蹭他的腿，然後轉身又跑到窩邊和那個紙箱較起勁來了。
他蹲在那里看了會兒，站起身走到屋外，屋里還是有些悶，這讓他特別想念空調，可惜……
空調也不是沒有，那種掛式的倒是有，但他根本拿不到這樣的東西。
況且就算給了他也用不了，一開就可能跳閘，根本帶不動。
還有啊，你一個小雜貨鋪經理要是敢用這麼高級的東西，等著讓人背後戳脊梁骨吧。
他現在只能想想電扇，不過這個月上面發購物票的時候沒給電扇票，要不然他非得再買一台，看著別人羨慕的目光。
提起羨慕，他又想起對面商場的趙國強，這老家伙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那天他無意間看到這家伙帶著幾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過來，路過前院時還偷偷指了指他家的方向。
想讓那幾個年輕人把他圍住揍一頓？那是想多了。
雖然會被圍攻挨幾下，但只要拼著受傷也要把那幾個家伙全撂倒，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不過最好還是直接來找他，要是敢對小丫頭發起歪念頭，他會讓他嘗嘗求生不得的滋味。
坐在門口，他點了一根煙，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轉頭看向正在小板凳上認真洗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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