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開始，他自己也緊張起來，每天都埋頭苦讀，根本不用爸媽催促。
鯉魚跳龍門，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二恆。”方伯指了指碗櫃那邊，“以後別再帶東西了。”
“爸，我和小雅經常過來吃飯，空手來不太好意思。”
“家里不缺你那點吃的，想來就來，每次都帶著東西，別人怎麼看你這個老丈人呢？”
“嘿嘿，別人怎麼看咱們不管。”
“你這孩子，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沒事爸，也就是幾塊糖果和一點米罷了。”
……
李恆和媳婦兒回娘家蹭飯，與此同時，在四九城的另一處，兩個中年男人面對面坐著，桌上擺了一碟剛炕好的花生米，還有一個盤子里盛了些豬頭肉，兩人剛剛干了一杯。
“老李，那個李恆不會跟你有什麼親戚關系吧？”
那位被稱作老趙的人，正是趙明之前的上級領導，而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則是一身休閑打扮，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這種事兒可真是沒有，要是非得說有，那就是人們常說的‘五百年前是一家’了。怎麼？你覺得我和你像嗎？”
“哈哈，要說像我可真沒看出來，那個年輕人的照片我見過，長得儀表堂堂，氣宇軒昂，至于你嘛……嘖嘖！”
“喂，你這家伙，這不是拐彎抹角地說我長得不好看嗎。”
“嘿嘿，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過啊。”中年男人笑著說道。
“老趙，這個趙明的資料我看過了，我覺得挺奇怪的，你怎麼忍心讓他離開隊伍，這簡直就是個難得的人才啊。”
“他家里的事情出了狀況，听說之後，他就一門心思地想回來調查清楚，原本他的隊長打算給他放幾天假，讓他回去處理完後事再回隊里，可是這小子不知道哪里不對勁，非要退伍。
後來這事鬧到了我這里，我看那情形，索性就批準了。本來這次我回城，是想把他重新招回來的，但他還是不願意，說不管是在部隊還是地方上，都是為國家服務，不如就在地方上干。
我也不好太違背他的意願，所以這次才介紹給你，確實是個人才，至于怎麼用就看你了。”
“確實是個人才，敢于做別人不敢想的事，也敢于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你看吧，這是他昨晚在全體員工大會上的講話。”
中年男人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哦？他又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了，這我倒要看看。”
趙領導帶著幾分好奇接過了那張紙，展開後認真地讀了起來。
紙上的內容不多，並沒有把趙明講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下來，但關鍵的部分都在。
“呵呵，這小子，回到地方上了還是一副倔脾氣，只要是看不慣的，就想方設法扭轉過來。不過……老孫，你覺得咱們這位趙主任以一線員工的服務態度為切入點，這個工作方法怎麼樣？”
“另闢蹊徑，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方向，畢竟他年紀輕輕，又沒什麼地方經驗，能抓住這
樣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老趙啊，我擔心他會遇到困難，他這麼做可是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啊！”
“砸飯碗？砸誰的飯碗？”張主任有些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沒你想得那麼嚴重。要是每個人都嚴格按規矩辦事，他又怎能隨便砸別人的飯碗？
但如果給了你份工作你不認真對待，不如找個願意干的人接替。說實話，三條腿的蛤蟆難找，但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那些排隊等著分配工作的還少嗎？”
被稱為老趙的中年人听完戰友的話後沉默片刻，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我只是更擔心整個城里的百姓。我得確保幾百萬人都有飯吃、有衣穿，有地方住。”
“完全不同不同！”張主任笑著說，“他不過是百貨公司的一個小主任，而你是這一方的主事人，考慮的事情自然不一樣。”
老趙沒接他的話茬，直接說道︰“老張，假如我說假如啊，將來有啥事需要幫忙，我可能得動用你這位老部下……”
“盡管安排。”沒等老趙說完，張主任就答道，“軍人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這事不用顧慮我。
人已經交給你了，怎麼用那是你的事。”
“有你這話我就安心了。”
“可別讓他背黑鍋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那種人嗎？”
“誰知道呢，你地方上待了這麼多年，誰知道變沒變。”
“嘿，你怎麼說話呢，罰自己三杯。”
“三瓶都行。”
“哎呀，我怎麼忘了你喝酒跟喝水似的。”
“呵呵，你還想灌醉我？再來十個你也做不到。”
“老張，你說那小子救過你一命，真還是假？”
“還能有假？若不是他，你現在就得給我墳頭燒紙了。”
“這麼嚴重？”
“對了，說到這，我得再說說李恆，這小子太頑強了，哪怕重傷到醫生都只能听天由命，他也總能活過來，你能想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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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听得眼楮都快瞪出來了。
“等等，什麼叫打不死？什麼叫醫生救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老趙一邊倒酒一邊感慨道︰“兄弟們，你們知道嗎？那年老王在戰場上，一顆流彈直接沖著心髒飛過去，送到醫院時大夫都說沒救了。可老王的戰友們不信邪，硬是逼著醫生動了手術，結果呢？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那個大夫做完手術後直發愣，才一周的時間，這小子就跟沒事人一樣蹦 起來了。”
“這還不算完，後來我們才知道，給他開刀的那個根本不是專業醫生，只是個臨時抽調來的衛生員。”
旁邊喝酒的老周差點笑岔氣︰“衛生員？救了命？開玩笑吧！不就是包扎止血嘛，還能有什麼大本事？”
“可不是嘛！事後問他是怎麼操作的，彈片又是怎麼取出的，他自己也稀里糊涂，就說好像是用鑷子夾出來的。”
“哈哈，你們家這位兄弟真夠頑強的啊！”
“那是，我早就說他殺不死。來，咱們干一杯！這小子皮實得很，在你這里你就隨便折騰，可別傷著他就行。”
“我又不在部隊，哪里舍得下手重啊。”……
飯局結束後，李恆已經坐在岳父家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悠然自得。
“阿強，你覺得今年高考把握大不大？”
阿強撓了撓頭，有些猶豫︰“應該差不多吧。沒上考場前誰也不敢打包票，畢竟現在的錄取率低得很。”
“我听說你們班就你最有希望考上了。”
“嘿，這只是大家的想法罷了，我心里也沒底。”
“怎麼能沒底呢？首先得相信自己！就像打仗一樣，不管勝敗，氣勢上絕不能輸。”
“姐夫，你當年當兵的時候，打得最凶的一次是什麼時候？”
“多著呢。不過印象最深的是那次在河對面跟美國人干的那場。”李恆說著從兜里拿出一顆糖遞給小舅子，接著回憶道，“那場戰斗……”
話音未落，不僅是阿強听得入迷，連廚房里洗碗的阿強媽也停下動作，探出頭來听故事。
「小米，媽都想不起來問你了，阿恆身上有沒有受傷？」
听完後，王媽靠近小米耳邊低聲詢問。
「有啊，好多傷疤呢，不過好像沒什麼後遺癥，整天精神抖擻的，每天早晨還堅持鍛煉。」
「那就好，對了，你們都結婚快一個月了，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變化？」
王媽一邊說，一邊用目光朝小米腹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她在問懷孕的事。
小姑娘低頭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有呢，媽，我感覺沒什麼異常，跟以前一樣。」
「行了，才這麼點時間，媽也有點急了。」
「您放心，肯定會讓您做奶奶的。」
「好呀，我就盼著呢！你爸昨晚還跟我提這事呢，我看他也想當爺爺啦。」
「嘿嘿，您跟爸都別急，早晚的事兒。」
「你跟阿恆聊過孩子的事了嗎？他有沒有說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當然聊過啦，他說無所謂，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我們倆的孩子就行。」
看著女兒提起這件事時臉上的幸福笑意，王媽也忍不住笑了。
看到孩子們生活得開心，這不就是父母最大的欣慰嘛。
「姐夫，你說如果我今年高考沒考上怎麼辦？」
吃完飯後，王爸出門散步去了，小米發現媽媽正和姐姐低聲交談，沒顧得上這邊，便趁機向李恆傾訴自己的擔憂。
「小米，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考上是最好的結果，要是沒考上也沒關系，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去我們商場工作，想辦法幫你轉正，怎麼樣？」
「真的嗎？」
「騙你干嘛，你就放輕松點，別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現在好好復習就行。你可以換個角度看問題，現在都高三了，出去混個文憑總比沒文化強吧，所以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知道了，姐夫。」
——
這個小院就這麼點大，李恆說話聲音又沒刻意壓低，站在不遠處的母女倆听得一清二楚。
王媽轉頭瞪了兒子一眼，眼看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孩子壓力大得讓她心如明鏡。
不管她和王爸說什麼，孩子始終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的確有那麼一點不同，是前兩天晚上因為女婿工作調動升職，他們夫妻倆回來慶祝的。
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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