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行之略蹙眉頭，思索片刻。
顯然，韓立的沉穩令吳行之略感意外。以往，他對那些急于求成的投資人早已失去耐心，可面對韓立，他卻感到莫名的壓力，意識到對方絕非易與之輩。
“看來你確實很有定力。”吳行之語氣微冷，略帶嘲諷，“說實話，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你對這個問題如此執著？我已經盡最大誠意做出讓步，可你似乎並不領情。莫非你以為我還會毫無底線地妥協，一味迎合你的要求？”
韓立笑意淡淡，神色依舊從容，“吳台長，我完全理解您的立場，也深知您的職責所在。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找到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平衡點，未來的合作定會十分順暢。而廣深日報若能進一步增強實力，其發展前景無疑將更加廣闊。”
吳行之眉心微皺，雖未全然認可韓立的觀點，卻並未急于反駁，而是默默思索對策。“那麼，你能否詳細說說，這個所謂的平衡點到底是什麼？”他的語氣雖含不滿，卻隱約流露出些許好奇。
韓立嘴角輕揚，語調輕松卻不失分量，“既然吳台長有此一問，那我便直言不諱了。”
我渴望全面掌控權，尤其是內容發布上的最終決策。只有這樣，廣深日報在香港的發展才能更加靈活自如。”
听到這句話，吳行之的表情再次發生變化，聲音也更顯冰冷︰“這絕無可能。無論你如何爭取，審查權必須堅守，這是我們肩負的責任與立場，不容退讓。”
韓立並未因此動怒，依舊保持一貫的鎮定與從容︰“吳台長，我完全明白您的考量。但若這一分歧無法化解，恐怕我們的合作將難以為繼。”
吳行之听罷，眼神閃過一絲寒光，眉頭微蹙，顯然對韓立的執著感到不悅。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放下咖啡杯，緩緩起身，語氣低沉而堅定︰
“韓先生，既然您堅持如此要求，那麼這場對話便無需繼續。您應當清楚，我從不在原則問題上妥協。”
吳行之冷笑一聲，未再多言，轉身向門口走去。
...
當吳行之準備離開時，韓立並未試圖挽留，而是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自得意。他深知，在這場較量里，自己已然佔據上風。
就在吳行之即將跨出咖啡館大門之際，韓立忽然喊住了他。
"吳台長，請留步。"
吳行之腳步一頓，轉身望向韓立，眉間微皺，神色略顯不悅。此時，他的心中已決意今日不再耽擱時間，與韓立的合作也到此為止。
"韓先生，此事無需再多言。若你執意如此，我們今日便無須繼續糾纏了。"
吳行之語帶不滿。
然而韓立並未因吳行之的態度而動搖，他淺笑一聲，上前幾步，未發一言，僅從衣袋取出一張存單，緩緩遞至吳行之前。
"吳台長，或許您該仔細看看這個。"
吳行之愣神片刻，接過存單，目光掃過，眉梢輕揚。那是一張無記名債券，金額高達三百萬，在當時堪稱巨款，其特殊之處讓吳行之目光驟然變得深沉，宛如寒冰凝固，冷意四溢。
"這……這是？"
吳行之嘴角微微顫動，眼中掠過驚愕與疑惑，低頭打量手里的債券，又抬頭看向韓立，唇動無聲，似難以置信眼前所見。
韓立淡然答道︰“吳台長，這三百萬的不記名債券，可隨時轉讓。這樣的條件，您覺得還有繼續討論的必要嗎？”
話音剛落，吳行之的表情由憤怒轉為復雜，先前的冷淡與輕蔑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戒備。他緩緩拿起債券，手指微顫，顯然對這份意料之外的“厚禮”感到措手不及。
“韓先生，您此番舉動……所為何意？”吳行之的聲音透著幾分鎮定，卻仍隱約透露出試探之意。
韓立微微一笑︰“簡單來說，我們不妨再深入交流，看看能否達成雙方都滿意的合作。”
吳行之內心翻涌，短暫沉默後，目光在韓立和債券間來回游移，開始權衡局勢。這筆錢對他而言數額雖大，但還不至于左右全局。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債券背後的深層意義。
“這三百萬，是您的饋贈？”吳行之終于按捺住心中的疑慮，開口問道。
韓立依舊從容微笑，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吳台長。您曾言，審查權乃廣深日報的根本。
既然如此，不妨換個思路合作，不必拘泥于審查權。也許我能助您一臂之力，不知意下如何？”吳行之的表情迅速轉變，從最初的驚愕、遲疑轉為高度戒備與濃厚興趣。
他已明了，韓立並非只是談判或追求合同那麼簡單，而是在以某種方式向他傳遞潛在深度合作的信號。
“您的意思，是否建議放寬審查要求？”吳行之語氣中透出試探之意，目光緊緊鎖定韓立，似在等待後續說明。
韓立微微點頭，語調愈發鎮定︰“審查權固然是您的傳統，但若能采用更靈活的方式，我們可攜手讓廣深日報在香港的發展更進一步。這筆債券，既是我的投資，也是我對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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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行之暗自思量，先前合作條款中的諸多約束確實令他不適，然而此刻，這份三百萬的債券擺在眼前，迫使他重新審視自身立場。盡管他知道這筆資金不足以動搖廣深日報的核心立場，卻可能在未來談判中賦予他更大優勢。
吳行之深深吸了口氣，將債券輕輕放置桌上，陷入短暫沉默。
最終，他展露笑顏︰“韓先生，您確實是位獨特的商人。”
他的語氣溫和下來，“既然這樣，不妨再坐下，詳細商討這份合作協議。”
韓立終于露出滿意的神情︰“我想，這次談判定會順利推進。”
此刻，咖啡館里的氣氛不再壓抑，而是彌漫著雙方微妙的變化。
吳行之注視著韓立，目光中的疑慮漸漸轉為認同。
顯然，韓立不只是個投資者，更是一位極具耐心與智慧的商人。
“那就開始吧。”
吳行之開口，聲音平靜，似已放下最初抗拒，重新考量眼前機會。
韓立淺笑，察覺到對方態度緩和，心中暗喜。
他知道，手里的三百萬不記名債券已初見成效，此刻正是最佳施壓時機。
“吳台長，”韓立語氣從容，“關于此事，我們已多次交流。若廣深日報能把港島市場版權及相關事務全權交予我，我相信我們可以簽訂一份互利共贏的合作協議。不知您的看法如何？”
吳行之听罷，心頭驟然收緊，臉上笑意也變得勉強起來。
他略皺眉頭，原先的篤定稍顯動搖。盡管韓立剛交付了三百萬債券，吳行之仍覺得審查權對廣深日報的把控極為關鍵，若徹底放手，可能對自己及報社未來發展構成隱患。“韓先生，此事……我難以貿然應允。”吳行之語氣溫吞，“將審查權全盤托付，這對廣深而言風險頗高。你當明白，作為國營媒體，我們無法舍棄這一權利。”
韓立觀察著吳行之的表情，早已心知肚明。他未急于辯駁，只靜靜凝視對方，目光中透著深邃之意。吳行之略有不適，卻按捺住內心的波動，維持鎮定。
“吳台長，”韓立緩緩開口，“我深知你們對審查權的看重，也正因如此，你們更不該輕忽市場化的必要性。若持續當前方式，廣深的市場地位與影響力必將被對手超越。而我對貴方的投資，不僅在于本地的影響力，更看中開拓港島市場的潛能。”
吳行之目光微凝，隱約察覺韓立似已洞悉某些事，卻依然靜默以待，任由韓立接續話語。
“吳台長，您方才也見到了那三百萬債券。”韓立語氣溫和而篤定，“這僅是我方誠意的一部分。其余的，我可以向您展示廣深日報在港島市場無可限量的發展潛能。倘若貴方將權限交付于我，不僅能夠穩固佔據此地市場，甚至會比自主運營更顯成效。”
吳行之心頭防線漸次松動。他深知審查權對于廣深日報的重要性，可如今韓立所提方案，遠超普通合作範疇，條件看似公允，卻暗含無形壓力——若拒之門外，恐將錯失良機。
“韓先生，”吳行之終是遲疑道，“您能否確保，一旦全面放權，廣深日報能在港島市場獲得應得收益？畢竟，這並非輕易可以定奪之事。”
韓立並未正面回應，只是淡然注視著對方。吳行之感受到其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抗拒的篤定，仿佛一切顧慮皆已不成問題。
“吳台長，……”
韓立平靜開口道︰“你剛才已見過債券，如今該明白我的決心。我並非虛言妄語。我能為你們創造的價值，遠超你的想象。真正的掌控權對我至關重要，若無此，港島市場的發展潛力難以被充分挖掘。”
韓立冷眼看著吳行之，“這老家伙太貪心了。”
吳行之心中微顫，三百萬債券雖不致命，卻讓韓立展現出的深遠布局和市場把控力令他刮目相看。錯失這樣的合作方，或許會成為廣深日報的一大遺憾。
“好吧。”吳行之終于嘆息一聲，目光中帶著幾分不甘，“我答應給予你完全的自主權。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只能期待你的表現。不過，未來一切還需靠你自己。”
韓立嘴角揚起淺笑，“感謝吳台長的信任，我相信廣深日報定能在港島市場取得輝煌成果。”
吳行之注視著韓立，盡管內心仍有疑慮，但此刻唯有選擇信任這位投資人。他已察覺，自己的決定或將影響整個局面。
韓立的意志與能力遠超尋常商人。
“既然如此，悉听尊便。”
吳行之輕輕點頭，語氣少了先前的冷淡與拒斥，多了幾分合作的謹慎與期待。
韓立淡然一笑︰“合作愉快，吳台長。”
吳行之歸家後，坐于沙發陷入沉思。雖已應允韓立的要求，給予充分授權，但他清楚此舉必然引發高層疑慮。他曾明言拒絕與韓立合作，短短兩日卻改弦易轍，此番轉變定會讓高層生疑。
吳行之深知，必須給出合理解釋以避責難。他暗自思忖︰若直言因三百萬債券或港島市場前景而妥協，實難服眾。畢竟廣深日報資金充裕，核心問題在于審查權。貿然讓步只會令高層視其為屈服，且若無正當理由，他亦可能被視作軟弱，甚至遭問責。
忽地，靈光一閃。他眸光漸亮︰“這筆資金不可輕視，若無它……”
廣深日報的運作恐受波及。再者，若我拒絕韓立，他或許會撤資，而這筆資金恰是我們眼下亟需的。”
他瞬間尋得一合理借口︰“可向高層陳述，廣深日報正遇資金困境，此番投資既能盈利，亦能填補資金缺口。為報社長遠計，我不得不接受韓立條件。”
吳行之淺笑，覺己覓得絕佳說辭。
次日，吳行之攜韓立合作進展步入廣深日報高層會議室。室中除吳行之外，尚有數位核心高管︰財務總監陳建華、法務顧問李敏及數位戰略與市場負責人。今日議題，實屬關鍵，眾人皆靜候其裁決。
“諸位，與韓立合作現有些許新動態。”吳行之啟口，聲調平穩，然眾從其神情便知，此事遠非表象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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