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韓立，則是點燃了一根新煙。
“港督大概率不會插手這種小事。”
“但如果有人能讓全港島媒體如此听話，那這人的權勢肯定不小。”
“如果是這樣。”
韓立看著剛才嚷嚷著要砍死黃志誠的小弟們，“你們現在還想去砍死黃志誠嗎？”
那些小弟面露尷尬之色，其中一位試圖壯起膽子，但語氣依舊缺乏底氣︰“立哥……”
“如果你需要，我一定幫你把人剁了。”
“到時候，兄弟進去蹲個幾年，還請立哥幫忙照看家里。”
听罷，韓立笑了起來。這小子果然莽撞。明知背後保護黃志誠的人勢力龐大，居然還敢冒險動手。不過，這份忠誠倒是讓韓立頗為滿意。
帶著笑意的韓立擺擺手︰“別想太多了。”
“首先，我可不是那種只會動粗的老大。”
“再者，你們以後都要多動腦子。”
“不能一受委屈就失去理智，沖出去打架斗毆。”
“有些事啊，光靠拳頭解決不了。”
“如果你們真去砍了黃志誠，恐怕不用三天，咱們這個社團就得散伙，咱們這些人也都得進去了。”
韓立沉思片刻後說道︰“照我說的做。”
“現在大家都別張揚。”
“那些在學校被搜身的學生和老師，”
“由校方出面，每人發五百元紅包作為補償。”
烏蠅顯得有些著急︰“老大，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咽下這口氣？”
“不報仇的話，我今晚肯定睡不著。”
盡管陳永仁沒有開口，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滿是不甘。
確實如此……
連韓立自己都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更別說其他人了。
韓立熄滅煙頭，語氣平靜地說︰“仇恨是要報的。”
“不過，方式也得找對。”
“盲目去惹事，跟幫警察部門完成任務沒什麼兩樣。”
“所以，先等等再說。”
老大發話了，手下們即便有再多不滿，此刻也不敢多言。
那就等著吧？
韓立環視眾人後又補充道︰
“其實……”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黃志誠之所以能被保護，肯定是因為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
“阿仁，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
不久，韓立的辦公室里。
陳永仁憂心忡忡地關門後，腦海中依舊在反復思考這一切。
而韓立則悠閑地靠在沙發上，啜飲著一杯烏龍茶，神情自若。
過了許久，還是陳永仁先打破了沉默。
“立哥……”
“我真的不明白，”
“黃志誠到底有什麼資本，能讓背後的大人物保他？”
與黃志誠共事六年的陳永仁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
韓立笑著放下茶杯︰“阿仁，那是三條人命的代價。”
“黃志誠絕不是無辜的。”
“你想知道他們之間究竟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嗎？”
“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安然過關了嗎？”
韓立直勾勾地看著陳永仁。
此時陳永仁精神一震︰“立哥……我想！”
“那還不簡單！”韓立立刻站了起來。
用力拍了拍陳永仁的肩膀︰“你去問他，不就全清楚了嗎？”
听罷此言，陳永仁頓時一怔……
確實，自己怎麼這麼笨？
繼續找黃志誠便是。
屆時，
即便對方不願開口，
也能從他那里挖出東西來。
幾乎是眨眼間，陳永仁臉上浮現出興奮之色︰“立哥，你說得對。”
“我今晚就去找他！”
“有了結果，馬上告訴你。”
話音未落，他已快步離開辦公室。
只留下韓立獨自沉思︰
這只無形的大手，究竟來自何方？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
眾記者噤若寒蟬的表現，
韓立也不禁感到壓力倍增。
他在琢磨……
自己是否能創辦一份屬于自己的新聞媒體？
如此一來，
便能在緊要關頭掌握主動權，
不再受他人掣肘？
這個念頭不錯，
但付諸實踐卻不容易，
畢竟，新聞媒體的最大支撐，
始終離不開 。
若是與 對立，
結局往往不會美妙。
今日港島各媒體的遭遇，
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忽然間，韓立腦中靈光乍現︰
倘若……
自己的靠山不是港島的 ，
而是內地的 呢？
那這份媒體在港島豈非暢通無阻？
韓立立刻站起，
回到辦公桌旁坐下，
執筆飛速擬定計劃。
直至深夜，
天台上，
陳永仁倚在邊緣，
嘴叼香煙，夜風拂過讓他略感寒冷。
他心中忐忑不安，
既擔心黃志誠不來，
又害怕失去彼此的信任。
然而，不到半小時，
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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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至，聲先到︰
“阿仁，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趙李趙黃志誠）質問道，頭發凌亂，領帶歪斜，
明顯狀態不佳。
陳永仁強壓著心中的念頭，踩滅煙蒂，稍作整頓後換了個語調。
“喂，我還有話跟你說！”他直呼其名，“老黃，你在搞什麼名堂？”
“你知道我為了獲取這情報費了多少勁兒嗎？”陳永仁顯得頗為憤慨，“你倒好，大張旗鼓地鬧騰，結果啥也沒查出來！”
“我甚至覺得韓立已經察覺到我的身份了。”陳永仁皺眉補充道，“要是哪天我不來了，八成是出事了。”
面對喋喋不休的陳永仁，黃志誠靜默片刻，內心戒備逐漸松懈。他掏出口袋里的煙遞過去，隨後自顧自地點燃，靠在天台邊緣，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白煙。
“阿仁，你知不知道他們轉移那家伙的手法？”黃志誠悠悠開口。
陳永仁撓撓頭，“不清楚……完全沒頭緒。”
“現在再去追查，怕是直接會暴露。”黃志誠陷入沉思，並未深究。
只是默默抽完半根煙後，才低聲說道︰“阿仁，這一回是我的錯。”
“我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听罷，陳永仁眼楮瞪得老大，“完了？！莫非真讓立哥料中了？”
他假裝困惑地望向黃志誠，“為何這麼說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黃志誠將煙蒂扔開，“我被迫向布政司長行賄了一千萬。”
“如今傾家蕩產，仍缺七百萬虧空。過些時日……怕是要徹底完蛋了。”
黃志誠說到這里，滿心煩躁。即使變賣所有資產，還有七百萬懸而未決。
若無法解決，意味著自己即將鋃鐺入獄；
若勉強湊齊，則背上巨債，恐怕二十年都無法翻身。
最重要的是……
黃志誠明白，經歷此事之後，
他被洋人完全壓制住了，握在他手里的把柄成了他們的利器。即便他最終湊齊了七百萬，卻也成了他們的囊中物。只要他稍有違逆，後果依舊不堪設想，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從一個自由之身淪落到如今，他已被徹底束縛，與一只家養的動物無異。
此時此刻，站在一旁的陳永仁听得心神搖曳，甚至指尖都在顫動。並非出于恐懼，而是因為內心難以抑制的激蕩。他的眼底泛起興奮的光芒，仿佛籠罩心頭的烏雲盡數消散。嘴角悄然揚起，但他迅速壓下那份喜悅，從煙盒里拿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上，借以掩飾那難掩的笑意。隨後，他遞了一根給黃志誠，強忍笑意問道︰“黃sir，我不太明白你說的‘被迫’是什麼意思？如果不願意，那位布政司長難道真會對你下殺手？”
接過香煙的黃志誠心情沉重，根本顧不上多想，此刻他只希望能找到個人傾訴。他低聲說道︰“我以為只要找到那個關鍵證據，就能抓住韓立的把柄。依靠你的線索和我從嫌疑人口中獲取的信息，應該不會出差錯……可我沒想到。”說到此處，他陷入沉默，臉上的悔意顯而易見。
陳永仁忍住笑意，拍拍他的肩膀︰“黃sir，你太過心急了，這次差點讓我也露了餡。不過，你那千萬呢？”黃志誠吸了一口煙，目光落在樓下繁華的街道上。一陣寒風襲來，兩人同時感到絲絲涼意。他緩緩開口︰“我以為抓到那三十一人可以平息此事，沒想到那個布政司長……表面慈祥，背後卻是條狠毒的毒蛇。他不僅給我們羅列了593條罪名，還定了相應的刑期！”
"若不付這筆錢，我不僅會被革職，還可能要在監獄里度過八年。" 黃志誠說到這里，情緒已經有些失控。
旁人或許會以為他遭遇了極大的冤屈，殊不知陳永仁叼著根煙，強忍笑意說道︰"哦，這千萬無非是筆好處費罷了。買了你的職位，還有那八年自由。黃sir，這筆賬算下來，你怎麼都不吃虧。"
黃志誠本以為陳永仁是在寬慰他，只能干笑兩聲。此刻他已無心繼續工作，只是搖頭嘆息︰"早知韓立這般棘手，沒想到反而害了自己。"
陳永仁差點忍不住笑出來。自作自受！騙了我六年！我也是一名警察，一名臥底！
結果現在，他又想借由我接近韓立，可韓立雖為臥底，卻重情重義，手上並無違法證據。是你們讓他當臥底的，也是你們指使他行動的。如今做得好不成，做不好更不成。
對于黃志誠的處境，陳永仁頗為滿意，真可謂痛快至極！
兩人沉默良久。
忽然，黃志誠注視著陳永仁︰"阿仁？"
陳永仁彈了彈煙灰，不敢直視他︰"干嘛？"
黃志誠沉默片刻，隨即覺得臉上發熱。但轉念一想接下來將面臨的壓力，硬著頭皮問道︰"阿仁，你...有沒有積蓄？先借我應急。這麼多年混黑幫，應該存了不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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