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傾听者1
約莫半個小時後，點的小龍蝦以及烤串還有啤酒，被送到了民宿門口，我開門接過。
葉嫻這時正拿著手機，尋找著合適的電影投屏觀看。
我則將外賣一一拿出擺在了桌子上，隨後拿起一瓶啤酒，擰開拉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大口下肚。
“我自己剝著吃，不用你，小龍蝦要自己剝著吃才對。”
我放下手中的啤酒，拿起手套正準備幫葉嫻剝殼，卻被葉嫻出言制止了。
雖然不解，但還是將手中的手套，遞給了葉嫻。
昏暗的房間里，暖黃的燈光輕柔地灑落在地上，電視屏幕散發著幽藍的光，那是每次喝酒時投屏上去的電影。
不過這電影，向來都是看一半，剩下一半就那麼隨意地在屏幕上放著，畫面里的人物或喜或悲，都仿佛與這房間里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葉嫻坐在我對面，面前堆著小山似的小龍蝦殼，她又熟練地拿起一只小龍蝦，一邊剝著殼，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開口問道︰“我很好奇，你會後悔認識甦禾嗎？”
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只是在問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
听到她的問題，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手中的啤酒，那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還有些細小的氣泡不斷地往上冒。
我輕輕地喝了一口，啤酒的苦澀與麥香在舌尖散開，思緒也隨之飄遠。
“會後悔，但同時也是感謝她的。”
我緩緩說道，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沒有她的話，我現在或許會是一個很幼稚的人，不會有現在這副成熟穩重的模樣。”曾經的我，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在感情里橫沖直撞，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卻不懂得付出和珍惜。是甦禾，讓我慢慢學會了成長，學會了如何去愛一個人。雖然這段感情最終以遺憾收場，但不可否認，她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于我的回答，葉嫻只是微微頷首，沒有言語。
她的眼神里似乎藏著些什麼，但又讓人捉摸不透。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能听到電視里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和我們偶爾剝小龍蝦的聲響。
我看著手中空了一半的啤酒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啤酒順著喉嚨流下，帶來一陣辛辣的刺激感。“其實，我跟甦禾之間的愛情存在的很短暫。”
我繼續開口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和其他情侶一樣，甜蜜、幸福，以為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爭吵也越來越頻繁。到後期，只是表面上還是在一起的，但是早已沒有愛情了。”
那時候，我們雖然還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像是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每天回到家，相對無言，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那種冰冷的氛圍，就像寒冬里的冰雪，讓人從心底感到絕望。“最後的分手都是默認分手，誰都沒開口去提。”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到家，她坐在沙發上，我們對視了一眼，然後都默契地移開了目光。那一刻，我知道，這段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沒有爭吵，沒有哭鬧，一切都那麼平靜，就像一場無聲的告別。
“我似乎也無法去責怪以前的自己，那時候我也站在霧里，也很迷茫。”
昏暗的燈光下，我緩緩地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那辛辣的煙霧順著喉嚨直抵肺腑，讓我在這有些壓抑的氛圍中找到了一絲短暫的慰藉。
吐出一個煙圈後，我繼續說道，聲音帶著一絲喟嘆和無奈。
葉嫻靜靜地坐在我對面，她的眼神里滿是溫柔與理解。
听到我的話後，她輕輕地摘下手中的手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動作優雅而舒緩。
然後，她伸出白皙的手，拿起邊上那瓶冒著冷氣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
放下啤酒瓶，她用手背輕輕擦了擦嘴角，溫柔地開口說道︰“我站在你的角度上，替你想過很多次，我也很心疼你，但是我沒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的聲音如同潺潺的溪流，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流淌，讓我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一些。
我看著手中的香煙，思緒飄回到了過去。
“認識她的時候，我才19歲。”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輕柔起來，仿佛怕驚擾了那段美好的回憶，“那時候的我，就像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天真又莽撞。我以為真愛無敵，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就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擋我們。”
“到後來與甦禾相處久了，我慢慢的學會了她身上的權衡利弊。”我苦笑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煙，“甦禾是個很現實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面對一些選擇的時候，她總是能夠很理智地權衡利弊，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一開始，我很不理解她，覺得她太物質，太功利。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發現，在這個復雜的社會里，有時候不得不學會權衡利弊。我開始模仿她的做法，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會先考慮一下後果，考慮一下這件事對自己有沒有好處。我變得不再像以前那麼單純，那麼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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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嫻靜靜地听著我的講述，沒有打斷我，只是時不時地輕輕點頭。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理解和同情，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傾听我的故事，願意理解我的感受的。
“認識她或許沒有那麼後悔，最後悔的就是跟他開始那段感情。”我抽完手中的最後一口煙，將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淡然的說道。
葉嫻靜靜地坐在我對面，听完我那一番話語後，她微微頷首，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隨著這輕微的動作輕輕晃動，幾縷發絲調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臉頰旁。
她那雙明亮的眼楮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邃的思索，仿佛是在腦海中仔細梳理著我所說的每一個字，又好像在權衡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坐在她對面，心里五味雜陳。
為了打破這略顯沉重的氣氛，我伸手重新打開了一瓶啤酒，“嘶啦”一聲清脆的開瓶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我將啤酒瓶湊到嘴邊，仰頭大口喝了起來，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流淌而下，帶來一陣短暫的刺激與暢快，可卻沖不散我心中的那股酸澀。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面前的桌子，看向正坐落在對面的葉嫻。
燈光柔和地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那優雅的輪廓。
她的身姿是那樣的縴細柔弱，此刻卻仿佛承受著千斤重擔。
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覺得自己虧欠眼前這個女人太多太多。僅僅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無端的委屈。
每一次，她都選擇了妥協，那些妥協背後隱藏著的是她對我的愛與包容。
我仿佛能看到她在那些委屈時刻，獨自默默流淚的模樣，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得厲害。
可我卻像一個無助的困獸，在這復雜的局面中無計可施。
我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酒精的作用讓我的膽子大了起來。
我站起身，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葉嫻身旁，緩緩靠近她，然後輕輕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我能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
“怎麼啦？”葉嫻對于我忽然的舉動顯然一頭霧水，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和疑惑，在我耳邊輕輕響起。那聲音如同溫柔的春風，卻又讓我更加心疼她的單純和善良。
“沒事。”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
然後，我緩緩松開了抱著葉嫻的手，目光落在她那滿是疑惑的臉上，試圖擠出一個微笑，卻發現那笑容是如此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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