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和米婭還在為賓斯教授的課而笑鬧著，索菲亞手中移動的鉛筆卻停了下來。
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靜靜地盯著自己的素描本。很輕地眨了一下眼楮。
“蕾婭，過來看看這個。”
露克蕾西婭聞聲湊到她身邊，目光落在畫紙上。
畫中的自己依然是那個坐在湖邊的側影，但不知何時，周圍竟被一圈盛開的藍色花朵溫柔地環繞著，每一片花瓣的脈絡，每一縷在陽光下的光澤，都被描繪得栩栩如生。
露克蕾西婭有些困惑，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藍色花瓣？為什麼要畫這個？湖邊只有草和野花，沒有藍色的。可這附近…並沒有這種顏色的花。湖邊只有青草和一些常見的白色、黃色野花。”
索菲亞抬起頭，目光迎上她的“我只是畫我看到的。”
“但是…”
索菲亞的手指輕柔地拂過畫面上那些不存在的花瓣“也許不是此時此刻，但它們總會來的。”
露克蕾西婭還想追問，一陣壓抑著興奮的驚呼卻從旁邊傳來。
艾瑪壓低了聲音，手指著遠處樹林間的小路，眼楮卻亮晶晶的“快看！有人來了！那個身影…是不是克勞奇？”
女孩們的視線齊刷刷地投了過去。
小巴蒂正從城堡的方向走來。
他沒穿校服長袍，只是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便裝，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柔軟的頭發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艾瑪用手肘輕輕踫了踫露克蕾西婭，小聲確認“真的是你哥哥！”
隨著他走近，那種獨有的生人勿近的冷淡氣場也隨之而來。
小巴蒂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地掃過毯子上圍坐的女孩們時，艾瑪下意識地挺直了背，米婭則緊張地垂下了頭，開始假裝研究自己袍子上的紋路。
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停在了女孩們的小圈子外，雙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露克蕾西婭身上，專注地停留了片刻。
露克蕾西婭仰頭看著他，有些意外“巴蒂，你怎麼會來這里？”
小巴蒂沒有直接回答，目光在周圍的草地上搜尋片刻，隨即彎下腰撿起了一片剛剛飄落的楓葉。
那片葉子已經染上了深秋的色彩，邊緣帶著焦糖般的紅褐色。
他站直身體，從袍內抽出魔杖。
女孩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將魔杖的尖端輕輕點在了那片楓葉的葉柄上。
“花葉轉換。”
他的聲音很低沉，每個音節都清晰有力，魔杖尖端的光芒也隨之穩定地亮起。
光芒籠罩之下，那片楓葉開始了奇跡般的變化。
它的邊緣最先軟化，硬朗的鋸齒狀輪廓變得圓潤起來。
原本的紅褐色澤如同被水洗過一般漸漸褪去，一種深邃如夜空的藍色從葉脈中滲透出來，迅速染滿了整片葉子。
不過短短十幾秒，一片普通的秋日落葉，就在他手中變成了一朵精致完美的藍鈴花。
花瓣是那種最純粹的藍色，表面似乎還流動著一層微弱的魔法光輝。
海倫娜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用只有艾瑪能听到的氣音說“天哪，是藍鈴花。在魔法植物學里，藍鈴花的花語是…”
她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
小巴蒂向前邁了一步，將那朵花遞向露克蕾西婭。
他的手臂伸出時在半空中極快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遞過去。
露克蕾西婭微笑著伸出手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踫到花瓣的前一刻，那朵藍鈴花突然光芒大盛。
緊接著，整朵花無聲地綻放、分解，化作了成千上萬片細小發光的藍色花瓣。
那些花瓣沒有立刻落下，而是在空中盤旋飛舞，形成一道絢爛的藍色螺旋，然後才如一場溫柔的藍色細雨，緩緩降落在露克蕾西婭的周圍，將她溫柔地籠罩。
大部分花瓣在空中飛舞片刻後便消散于無形，只留下幾片戀戀不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兩片點綴在她烏黑的發間，另一片則輕飄飄地落在她攤開的魔法史課本上。
連一向活潑的艾瑪都看得呆住了，微張著嘴，忘記了呼吸。
露克蕾西婭沒有去動發間的花瓣，只是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書頁上的那一片，將它珍重地夾進了書里。
原來變形術也可以溫柔地創造出這樣純粹的美好。
她抬起頭看向小巴蒂，沒有說話，只是望向他的眼楮里盛滿了溫暖的笑意。
索菲亞安靜地看著這一幕，為自己的畫添上了最後一筆。
然後，她沿著邊緣將那頁紙輕輕地從素描本上撕了下來，遞給了露克蕾西婭。
“給你，蕾婭。”
露克蕾西婭接過畫，有些驚訝。
畫中的自己，發間和書頁上，不多不少正停著那幾片藍色的花瓣，與現實分毫不差。
她看看畫，又看看只是對她神秘一笑的索菲亞，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奇妙感受。
“謝謝…我得走了。”
露克蕾西婭輕聲對索菲亞說完，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又和其他女孩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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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練習很有趣，下次見。”
小巴蒂就站在一旁，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等她收拾好一切。
當露克蕾西婭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時，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帶向自己。
艾瑪的眼楮瞪得更大了。
兩人並肩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起初，小巴蒂的背還挺得筆直帶著一絲戒備，但隨著他們越走越遠，他的姿態也越來越放松。
他不時微微低下頭認真地听著露克蕾西婭說著剛才練習魔咒時的趣事，臉上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早已不見蹤影，變得鮮活而生動起來。
在他們的背影中，女孩們甚至能看到他偶爾點頭回應，或是用另一只手比劃著什麼，與剛才那個冷淡疏離的人判若兩人。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小路的拐角，艾瑪才終于爆發出來。
她幾乎是從草地上跳了起來，激動地揮舞著雙手“梅林的胡子啊！你們都看到了嗎？那朵花！那些花瓣！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這麼浪漫的事！”
米婭的雙手捧著臉，小聲地附和“就像、就像我看的漫畫里那樣…冷漠的王子只為自己喜歡的女孩施展魔法…然後他們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紅著臉害羞地低下了頭。
海倫娜扶了扶眼鏡，冷靜地補充道“藍鈴花，在魔法植物學中的花語是永恆的忠誠與不變的愛。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巫師間的情感表達方式，通常用于表達那些無法輕易說出口的深厚感情。而且，由這種高級變形咒變出的藍鈴花，只要施咒者的魔力足夠穩定，這些花瓣就不會凋謝，會保持其魔法特性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艾瑪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還在消化這個巨大的反差“我從來沒見過克勞奇那個樣子…那麼…溫柔？他平時總是那麼冷冰冰的！你們還記得嗎？上次魔藥課文森特差點把坩堝弄炸了，魔藥濺到了露克蕾西婭的袍子上，克勞奇來接她的時候听說了這件事，然後瞪了文森特的那一眼，他差點當場哭出來！”
米婭好奇地問“他們是兄妹，對吧？但我听說不是親生的…”
海倫娜言簡意賅地回答“是的，露克蕾西婭是克勞奇家名義上收養的。”
艾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而且，你們知道嗎？格蘭芬多的那個布萊克先生，好像也對露克蕾西婭等等，那這不就是我們剛剛那個魔杖測試中說的…”
海倫娜嚴肅地打斷了她“艾瑪！我們不應該在背後議論別人的私事，尤其是這種事。”
艾瑪不服氣地撅了撅嘴，但終究還是沒再繼續說下去。
女孩們的話題看似轉向了下周的草藥學作業，但每個人眼中的好奇卻並未消失。
索菲亞安靜地收起了自己的素描本，將彩色鉛筆一支支仔細地放回盒子里。
她的動作很慢，目光沒有焦點，落在空中的某一點上。
收拾完畢後，她的目光投向了露克蕾西婭和小巴蒂消失的方向。
那里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幾點淡淡的藍色光芒，是那些消散的花瓣留下的最後一點魔法余暉。
索菲亞的嘴角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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