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雲的身影。
在初升的朝陽下。
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並非實質的移動。
更像是光線在他周身產生了剎那的！
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扭曲！
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顆無形的石子。
蕩開一圈極其細微的空間漣漪！
這漣漪無聲無息。
卻帶著一種超越凡俗理解的玄妙波動。
瞬間擴散開來！
距離最近！
正激動表忠的王福。
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驟然降臨。
如同深海暗流無聲掠過！
王福的呼吸猛地一窒。
狂熱的呼喊卡在喉嚨里。
剩下的話語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吸氣聲！
王福驚恐地瞪大眼楮。
看著門樓上那道身影周圍的光線詭異地折疊！
蕩漾。
仿佛林星雲正置身于一個獨立于現實之外的！
扭曲的水晶之中！
下一瞬！
漣漪平復！
殘破的門樓頂端。
已是空空蕩蕩！
只有幾縷被疾速抽離的氣流卷起的細微塵埃。
在初升的陽光下緩慢飄舞。
證明著那里曾經存在過什麼！
初升的朝陽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
照亮了那片空無一物的門樓殘骸。
也照亮了下方廢墟上。
那群依舊保持著瘋狂磕頭姿勢！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螻蟻！
王福保持著抬頭仰望的姿勢。
張大的嘴巴忘了合攏。
渾濁的老眼里。
那狂喜的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
瞬間被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敬畏取代！
王福的額頭還抵在冰冷的碎石上。
血水混著泥土糊在那里。
帶來一絲遲滯的冰涼觸感！
林星雲走了！
如同神只降臨。
又如同幻影消散！
留下的。
只有這片狼藉的廢墟。
一群惶惶不安的下人。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只有晨風吹過斷壁殘垣的嗚咽。
以及濃烈到化不開的尿騷血腥味。
提醒著眾人現實的殘酷！
過了許久。
王福才像是被抽掉了最後一絲力氣。
整個人軟軟地癱坐在地。
發出沉重的喘息！
王福茫然地看著那片空蕩蕩的門樓。
又看了看凝固的王世仁和昏迷的李默。
最後目光掃過身後那群同樣失魂落魄！
如同驚弓之鳥的下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種奇異的！
劫後余生的空虛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王福！
“看……看好這里……”
王福喃喃地重復著林星雲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王福掙扎著。
用那雙沾滿污泥和血漬的手。
撐住冰冷的地面。
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佝僂的腰背努力挺直。
盡管雙腿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王福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惡臭的冰冷空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那麼抖。
帶著一種新官上任般的！
強行擠出來的威嚴！
“都……都听見林少的吩咐了？”
王福環視著眾人。
聲音嘶啞卻拔高了幾分。
“看好！看好這地方！看好林少的產業！王世仁……還有那個李默……”
王福指了指凝固的身影和地上那灘爛泥。
“找……找最粗的鐵鏈子！給老子鎖起來！捆結實了！就……就吊在那斷了一半的門柱子上！讓來來往往的都看清楚！”
“敢打林少產業主意的。”
“就是這下場！”
幾個稍微膽大的護院。
在王福的厲聲呵斥下。
連滾帶爬地去找鐵鏈繩索！
動作小心翼翼。
帶著無比的敬畏。
仿佛靠近那凝固的王世仁身邊三尺。
都會被那無形的空間之力波及。
化作飛灰！
很快。
眾人克服著恐懼。
沉重的鐵鏈嘩啦啦作響。
小心翼翼地纏繞上王世仁那凝固的身體和四肢。
又繞過殘存的門柱！
王世仁那保持著奔跑沖刺姿態！
布滿驚恐的凝固蠟像。
就被以一種極其別扭而屈辱的姿勢。
高高懸掛在了殘破的楊家大門內側。
像一面無聲的恐怖旗幟！
昏迷的李默也被如法炮制。
用浸了水的粗麻繩捆成粽子。
丟在門柱下。
散發著濃烈的騷臭！
王福看著門柱上那兩件戰利品。
心中那點空虛感似乎被一種畸形的滿足所取代！
王福背著手。
努力模仿著記憶中，真正大管家的派頭。
在清理出來的空地上來回踱步。
聲音帶著劫後余生和手握小權力的亢奮。
“都打起精神來！林少把地方交給我們。”
“那是天大的信任！把眼楮都給老子放亮點！牆！趕緊找人修！”
“哪怕是先用木頭樁子頂上。”
“也得把缺口堵上！”
“池塘的水今天必須換干淨！”
“還有那些碎磚爛瓦。”
“統統搬走！”
“清出來的地方撒上石灰！”
“晦氣！太晦氣了！”
……
而與此同時。
林星雲撕裂空間帶來的最後一絲漣漪在林家海城別院上空，悄然平息。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終歸于平靜！
林星雲的身影由虛凝實。
緩緩出現在江州林家！
無聲無息地落在那重新鋪就的光可鑒人的漢白玉地磚上！
腳下傳來的不再是廢墟的冰冷與坎坷。
而是堅實平滑的觸感。
帶著陣法運轉時特有的！
溫潤如玉的暖意！
曾經被血鷲一擊轟成齏粉的暖房舊址。
此刻矗立著一座更為恢弘的樓閣！
飛檐斗拱。
流線優雅。
覆蓋其上的琉璃瓦在初升不久的朝陽下流淌著七彩霞光。
折射出令人目眩的華彩！
取代斷壁殘垣的是嶄新的！
更為厚重堅實的圍牆。
通體由某種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巨石壘砌而成。
表面隱隱可見無數繁復玄奧的符文在石質內部緩緩流轉。
如同活物的血脈！
這些符文彼此勾連。
形成一個龐大而精密的整體。
一層肉眼可見的！
近乎透明的淡金色能量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
將整個林家莊園溫柔而嚴密地籠罩其中！
光罩表面。
細微的能量波紋如同呼吸般起伏蕩漾。
無聲宣告著其蘊含的！
遠超從前的恐怖防御力！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刺鼻的血腥與焦糊味。
而是新栽植的奇花異草散發出的！
混合著泥土清香的馥郁芬芳。
沁人心脾！
林星雲的目光掃過這片煥然一新的家園！
倒塌的亭台重新拔地而起。
雕梁畫棟更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