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姜火舞的話語里。
帶著屬于昔日姜家宗師的傲氣與怒火。
盡管姜家式微。
但宗師的身份。
依舊是世俗界需要仰望的存在！
女領班被這氣勢所懾。
臉色微微發白。
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
她咽了口唾沫。
艱難地開口。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是綠蔭市雲家的大管家……雲祿先生。”
她頓了頓。
仿佛說出這個名字。
本身就帶著一種沉重的分量。
“雲家……您知道的，綠蔭第一世家，就連市府那邊都極其重視！！”
女領班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幾乎成了氣音。
心中也是緊張不已。
一個姜家，一個雲家。
自己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與此同時。
“綠蔭第一世家雲家”這幾個字。
卻像是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
狠狠澆在了姜火舞那剛剛燃起的怒火之上。
綠蔭雲家！
姜火舞眼中的怒火。
如同被戳破的氣球。
瞬間熄滅。
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還有一絲被現實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屈辱。
綠蔭雲家！
那是在整個南部都赫赫有名的龐然大物！
真正的頂級世家！
底蘊深厚。
勢力盤根錯節。
遠非如今風雨飄搖、只能龜縮在江州一隅的姜家可比！
別說她現在宗師修為受損，尚未恢復。
就算她全盛時期。
面對雲家這樣的存在。
也需要謹慎再謹慎！
更何況……
姜家如今……
姜火舞的心。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沉甸甸地往下墜。
那剛剛被酒精燻染出的一點紅暈。
瞬間褪得干干淨淨。
只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
她攥著酒杯的手指。
緩緩無力地。
松開了。
剛才那股凌厲的氣勢。
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一種深深的疲憊和認命般的妥協。
她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壓下心頭翻涌的苦澀。
臉上重新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
那笑容。
比哭還要難看。
“原來……是雲家的貴客……”
她的聲音干澀。
帶著一種極力掩飾的沙啞。
“罷了。”
她放下酒杯。
仿佛放下了某種沉重的負擔。
也放下了那最後一絲強撐的驕傲。
“既然是雲家的人……”
她說著。
目光轉向對面的林星雲。
眼中充滿了歉意、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星雲，你看……”
她的意思很明顯。
雲家。
惹不起。
我們……讓了吧。
這頓飯注定無法平靜地吃完了。
女領班看到姜火舞態度的轉變。
明顯松了口氣。
臉上重新堆起感激的笑容。
“多謝姜女士體諒！多謝多謝！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
一直安靜坐在對面。
仿佛置身事外。
慢條斯理地用調羹舀著佛跳牆濃稠湯汁的林星雲。
突然開口了。
他的動作甚至沒有停頓。
依舊專注地看著碗里金黃粘稠、熱氣騰騰的湯汁。
仿佛那才是世間唯一值得關注的東西。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清晰地打斷了女領班的話。
也打破了包廂里剛剛松動的氣氛。
“不方便。”
三個字。
平平淡淡。
卻像是一塊巨石。
驟然投入看似平靜的水面。
姜火舞猛地抬起頭。
難以置信地看著林星雲！
女領班臉上的笑容。
徹底僵住了。
嘴巴微張。
仿佛沒听清。
或者說。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林星雲終于放下了調羹。
拿起旁邊溫熱的、帶著淡淡清香的濕毛巾。
慢悠悠地。
細致地。
擦拭著自己修長的手指。
每一個指縫都擦到。
動作優雅從容。
仿佛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做完這一切。
他才緩緩抬起頭。
目光平靜地掃過臉色蒼白的姜火舞。
最後落在呆若木雞的女領班臉上。
他的眼神很淡。
沒有任何怒火。
沒有任何威壓。
甚至沒有任何情緒。
卻讓女領班感覺像是被無形的寒冰凍結。
渾身發冷。
林星雲的聲音依舊平靜。
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這頓飯我四嫂請我吃的。”
“還沒吃完。”
“為什麼要換？”
林星雲微微偏了偏頭。
像是在詢問一個極其簡單的問題。
“雲家的人？”
“來了，就讓他們等著。”
“或者……”
林星雲的語氣依舊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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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出來的話。
卻讓整個奢華包廂里的空氣。
瞬間降到了冰點。
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漠然。
“讓他們滾。”
女領班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滾”出了那間氣壓低得能凍死人的攬月閣！
厚重的雕花木門在她身後無聲合攏。
隔絕了里面令人窒息的威壓
但隔絕不了她背上瞬間冒出的、冰涼的冷汗！
女領班扶著冰涼的紅木牆壁，腿肚子直發軟！
完了！
全完了！
她只是個小領班！
只想安安穩穩地端盤子！
不想被卷進這些神仙打架里粉身碎骨啊！
一邊是綠蔭市的天！
雲家的大管家雲祿！
跺跺腳江州都得抖三抖的人物！
另一邊……姜家是式微了沒錯，可剛才那位叫林星雲的年輕人……那眼神！
那氣勢！
女領班打了個寒顫！
那絕對不是裝腔作勢！
那是骨子里透出來的、視雲家如無物的漠然和……
殺意？
女領班不敢再想！
逃命似的沖向樓下！
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里，又像踩在刀尖上！
……
與此同時。
雲錦樓一層最奢華尊貴的等待區。
頂級意大利小牛皮沙發寬大柔軟。
雲祿舒舒服服地深陷其中。
翹著二郎腿。
旁邊小幾上一杯剛沏好的頂級明前龍井。
熱氣裊裊清香四溢。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精悍保鏢，一左一右。
如同鐵塔般杵著。
雲祿眯著眼，指尖在沙發扶手上悠閑地打著拍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那女領班還沒滾下來！
雲祿嘴角那點悠閑的笑意。
一點點沉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
是濃濃的、被怠慢的不耐煩！
他雲祿！
雲家的大管家！
代表雲家出去談事的時候。
連市府的頭頭都得客客氣氣陪著笑臉！
在這小小的雲錦樓，要個包間，居然讓他等？！
誰給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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