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打著旋兒，裹挾著枯黃的樹葉，在村委會門口肆意翻卷。龍煞往鐵爐子里添了一塊硬煤，火苗“騰”地一下竄起，熊熊火光映得陳墨的臉忽明忽暗，仿佛給他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叵測的面紗。龍煞的目光落在對方西裝領口那枚若隱若現的鉑金袖扣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嘀咕︰瞧這派頭，怎麼看都不像是真心來跟咱談莊稼地里那些事兒的。
“陳先生，”龍煞給自己倒了一碗濃茶，那粗瓷碗的邊緣豁了個口，顯得有些破舊。他端起碗，輕抿一口，緩緩說道，“您口口聲聲說要深度開發，那具體打算咋個開發法呢？難道是要把俺們村子拆了去蓋洋樓，還是把那一片片菜地全鏟了去建游樂場？”
陳墨微微皺眉，端起搪瓷缸，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那不易察覺的細微動作，透露出他內心對這粗茶的些許嫌棄。“龍老板這是說笑了。”他輕輕放下搪瓷缸，開口說道，“我們有著宏大的計劃，要打造‘黑土國際生態鏈’。一方面，將農產品進行有機化處理，出口到歐盟市場；另一方面，把鄉村旅游精心包裝成‘東方田園體驗項目’，推向全球。”說著，他從公文包里掏出平板電腦，修長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劃過，“您看，這便是初步規劃圖。”
投影幕布上，黑土村的老房子已然全變成了帶著尖頂的歐式別墅，原本錯落有致的菜地被劃分成整齊劃一的網格，還醒目地標著“現代農業示範區”。龍煞的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已然消失不見的老歪脖子柳樹，心中一陣刺痛，手里的煙袋鍋子在鞋底上磕得“砰砰”作響，聲音里滿是憤懣︰“照你們這麼個搞法，俺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營生，豈不是都得改個精光？”
“時代在不斷進步啊，龍老板。”陳墨轉動著無名指上那枚翠綠的翡翠戒指，神色悠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味地固守傳統，遲早會被這瞬息萬變的市場所淘汰。我們注資之後，會派遣專業團隊入駐，從農產品的種植到最終的銷售，進行全盤接管。”
這話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砸在龍煞的心坎上。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前些天被惡意剪斷的監控線路，還有招標會上莫名不翼而飛的方案，這些詭異的事件讓他愈發警惕。龍煞突然伸手，用力按住平板電腦，目光如炬，直視著陳墨的眼楮︰“陳先生，俺們這村子就是個小地方，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再說了，寰宇集團在鄰縣搞的那些生意，跟您今天說的這事兒，真就一點關系都沒有？”
剎那間，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被凍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陳墨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的光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神，讓人捉摸不透。“龍老板，您這可就多心了。不過既然您提到了，我也不妨坦誠相告——野狼公司的老板，確實是寰宇集團的區域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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