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設在新落成的社區大食堂，李大爺親自炖了鍋酸菜白肉，香得能飄出二里地。王振邦舉著老雪花啤酒站起來︰“大佷子，你用北大荒的土法子，在城里蓋出了熱乎的窩，這比啥商業奇跡都牛！”滿場掌聲中，龍煞看見角落里有個戴鴨舌帽的人舉起相機，鏡頭對準他的胸口——那是翡翠山莊的標志。
夜里回到辦公室，龍煞發現桌上擺著個匿名快遞，拆開是個骷髏頭形狀的禮盒，里頭裝著半截酸菜缸碎片，沾著暗紅的污漬，像干涸的血跡。碎片底下壓著張紙條，用紅筆寫著︰“龍震天，老槐樹的地契在俺們手里，翠花的酸菜窖，下一個就塌。”
他攥緊碎片，突然想起白天在工地撿到的工牌——屬于翡翠山莊的財務總監，背面貼著張照片︰翠花被綁在13號倉庫的柱子上，面前擺著個跟禮盒同款的骷髏頭容器。龍煞盯著照片，發現翠花的指甲縫里塞著片槐樹葉子，正是道外項目那棵老槐樹的。
窗外飄起了桃花雪，龍煞摸著戰術筆上的刻痕，那是他昨天在工地劃的，記錄著老槐樹的年輪。他知道，項目的成功只是開始，翡翠山莊的黑手從未遠離，他們盯著老槐樹底下的地契，盯著北大荒的良田，更盯著他龍震天手里的證據——那些藏在酸菜缸底、老槐樹年輪里、鄉親們紅手印中的秘密。
手機在褲兜震動，是條加密短信，來源顯示“翡翠山莊13號倉庫”。點開後，是段模糊的視頻︰周強站在陰影里，手里舉著份文件，封面上“北大荒良田轉讓協議”幾個字格外刺眼。周強抬頭一笑，後頸的月牙形胎記在冷光下泛著青灰︰“龍煞，你的熱乎窩，俺們有的是法子拆。”
龍煞關掉視頻，望向窗外的老槐樹，新抽的枝芽在風雪中搖晃，卻挺得筆直。他摸出王振邦送的青銅羅盤，指針正對著翡翠山莊的方向。突然想起在北大荒插隊的知青說過︰“咱東北的樹，越是風雪大，根扎得越緊。”他把骷髏頭禮盒摔在地上，碎片濺在規劃圖上，正好蓋住“翡翠山莊”四個字。
慶功宴的熱鬧聲還在遠處回蕩，龍煞卻听見了更清晰的聲音——那是老槐樹抽枝的“ 嗒”聲，是松花江開江的“轟隆”聲，是北大荒鄉親們盼著好日子的心跳聲。他知道，自己築的不只是房子，更是一道牆，一道用熱乎的人情、扎實的土法、東北人的倔強勁兒築成的牆，任誰也推不倒，拆不散。
凌晨三點，龍煞蹲在老槐樹旁，用北大荒帶來的黑土培了培樹根。遠處，翡翠山莊方向亮起幾束車燈，像餓狼的眼楮在夜色中閃爍。他攥緊了揣在懷里的地契復印件，那是白天從老槐樹根部的保險箱里找到的，上面蓋著1947年的紅色印章，比任何商業合同都沉重。
雪停了，東方泛起魚肚白，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像柄指向翡翠山莊的劍。龍煞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黑土，突然听見手機里傳來翠花的語音，只有短短一句︰“煞哥，他們說要在夏至挖老槐樹。”他望著逐漸清晰的地平線，知道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頭——但他不怕，因為他身後，是無數個熱乎的窩，是北大荒的黑土地，是比任何陰謀都滾燙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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