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市場的老板是個瘸腿大叔,看見他背的"紅禾屯"布包︰"老家哪兒的?"得知是紅石河畔,大叔突然從抽屜里掏出個玻璃瓶,里面裝著曬干的蒲公英︰"我爹當年在那兒抗過匪,這是他留的種子。"自行車最終以八十塊成交,車把上還纏著半截紅繩,像極了屯子姑娘扎頭發的頭繩。
接下來的半個月,龍煞騎著自行車跑斷了腿。工商局的辦事員說"材料不全",農業局的科員說"有機認證要等半年",就連刻公章的小店都收他加急費︰"東北口音,急著辦事的吧?"夜里回到閣樓,他趴在床上用鉛筆在本本上畫正字,每跑一次部門畫一筆,畫到第二十七筆時,鉛筆尖斷了。
月底的農貿市場突然來了檢查組,龍煞眼尖地發現帶頭的正是那天的管理員,旁邊跟著穿天鴻制服的人。他趕緊把山貨往編織袋里塞,卻听見管理員喊︰"角落那個東北佬,過來!"
編織袋里的豆角絲撒了一地,檢查組的人用皮鞋碾了碾︰"三無產品,暫扣。"龍煞剛要爭辯,天鴻的人突然指著他的帆布包︰"听說你有個合作社?"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是紅禾屯後山的航拍圖,"我們集團看中了你們的土地,不如..."
話沒說完,龍煞的手機突然響起,是翠花發來的語音︰"龍煞!後山的松樹全活過來了!周村長說鐵礦勘探隊撤走了!"聲音里帶著哭腔,卻比任何強心劑都管用。他盯著天鴻員工胸前的青龍標志,突然想起屯子聯防時的北斗陣,想起二柱子磨得發亮的鐵鍬。
"對不起,"他彎腰撿起豆角絲,"我們不賣地,只賣山貨。"
檢查組走後,瘸腿大叔悄悄塞給他包煙︰"剛才那伙人,是天鴻的市場清道夫,專門收拾不听話的小攤販。"他指著遠處的旗艦店,"上個月有個賣東北木耳的大姐,被他們潑了髒水,現在攤位都沒了。"
暮色中的省城亮起萬家燈火,龍煞騎著自行車穿過立交橋,車燈在路面劃出微弱的光。路過便利店時,他看見玻璃門里映著自己的影子︰棉襖更舊了,帆布包磨出了線頭,卻比剛來的時候挺直了腰板。他摸了摸車把上的紅繩,突然想起翠花說的︰"咱莊稼人就像大豆,種在黑土地里能結莢,挪到哪兒都能扎根。"
深夜的閣樓漏風,龍煞裹著翠花給的棉被,听見窗外傳來熟悉的汽車聲——尾號388的黑色轎車又在巷口打轉。他摸出藏在枕頭下的彈弓,皮筋上的紅繩已經磨得發白,卻依然結實。這是他來省城後第一次在暗處設防,目標不是山雞,而是那些企圖折斷他根系的黑手。
月光從破窗縫里漏進來,照在床頭的筆記本上,最新一頁寫著︰"明天去市監局信訪科,帶後山的土壤樣本,帶合作社的種植日志,帶鄉親們的手印。"龍煞知道,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城市里,他的每一步都像在凍土上開荒,難是難了點,但只要根還在,種子就會發芽。
而在百公里外的紅禾屯,翠花正蹲在曬谷場數星星,數到第二十八顆時,突然看見後山方向亮起幾束強光——不是勘探隊的燈,而是鄉親們打著手電在巡邏。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刀柄上的"紅禾"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就像此刻她心里的信念︰無論龍煞在城里遇到多少難,紅禾屯的人,永遠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夜風穿過城中村的巷道,掀起龍煞床頭的合作社規劃圖,圖紙上加工廠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他不知道,明天去市監局的路上,會遇到多少明槍暗箭,也不知道天鴻集團的下一招棋會落在哪里,但他清楚,自己不能退,也不會退——因為在他的帆布包里,裝著整個紅禾屯的希望,而這份希望,比任何鋼筋水泥都堅硬,比任何商業陰謀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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