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年搞開發

第105章 二十八 掃邋遢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岑馬 本章︰第105章 二十八 掃邋遢

    二十八,掃邋遢。

    岑濟一大早就去了趟公社,排著隊理發,遇到不少熟人,比如說騷包的小左。

    “喲!”岑濟上下打量著他,嘴里發出怪叫︰“這還沒過年呢,怎麼穿上新衣服了?”

    小左纏著理發師傅要了點摩絲,在頭上抹來抹去︰“怎麼的?就許你說媳婦,我就不能穿點好的?”

    “拉倒吧,正月十八記得跟小李一起來吃飯!”

    小左應了一聲就準備騎車上路,岑濟看他縮脖子跺腳的,不禁笑罵︰“你是真要風度不要溫度啊,連個圍巾也不戴!”

    “大哥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那圍巾都丟在家里了,這手套還是找小李借的呢!”小左裹了裹身上的呢子大衣。

    “你等我理完發,上我家去一趟!”

    這個年代的理發師傅那可是相當牛掰,一個公社就一個理發鋪子,開在供銷社旁邊。

    去理發的人可不能像後世那樣隨便吆喝人家,那可是正正經經的“八大員”之一。

    後世不少上了年紀的人去剪頭發,還恭恭敬敬地喊一聲“理發員同志”,把tony老師、創意總監什麼的搞的一愣一愣的。

    理發店里刷著白漆,彈簧椅子只有一個,靠牆擺著一溜長板凳,理發員同志正拿著手推子有條不紊地生產著平頭。

    理發一次一角五分錢,在農村也算得上是筆支出,有些社員都是自己在家拿剪子來,有些講究的人,像干部、老師這些,都會特意花錢來剪。

    岑濟坐在椅子上,理發員從一個小桶里拿出豬毛鬃刷,在頭上、脖子上來回倒騰了幾下。

    “天冷,噴水了哈!”理發員手拿著噴壺,噗呲噗呲噴了起來。

    無論這時代怎麼變幻,理發師傅的手藝總是與自己想要的效果大相徑庭。

    “師傅,不要這麼短、這麼、這!”岑濟看著手推子 擦 擦,一個標準的毛寸就出來了。

    “小伙子!這樣才好,多精神吶!”理發員用干棕毛掃了掃岑濟脖子上的碎發。

    “就是,小伙子就得精神,腦門子亮出來才好看!”

    “頭發長了長虱子,晚上咬的你睡不著!”

    岑濟欲哭無淚,自己花了幾十塊在“風剪雲”理發旗艦店剪的發型就這麼沒有了。

    天上陽光明媚,似乎是老天爺這幾天也高興了起來,把大地都照的亮堂堂、暖洋洋的。

    地上的積雪仍舊沒有化開,但是也不影響人們出行,小左騎著自行車帶著岑濟回了芙蓉生產隊。

    “同志們,這一年到頭了,今天干完就歇業了,有什麼貨到明年再來吧!”

    周有才,哦不,周廠長代)站在副食品廠門口朝著前來買瓜子的商販們打招呼。

    這幾天雪一停,副食品廠門口的商販仍舊絡繹不絕,不過社員們都沒有什麼心思繼續搞生產。

    畢竟前幾天才分的紅,那麼多錢在手里頭,家里過年還得收拾,哪還有功夫顧得上掙錢吶!

    “什麼事也不能耽誤我們過年!”

    周有才在去社員家里動員開工的時候,這是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話。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幾千年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就是這麼延續下來的,一種已經寫入中國人基因里的生活方式,就這麼穿越三山五岳、江河淮濟,把十幾億人牢牢的系在一起。

    年是什麼呢?

    是大紅的對聯?是 啪作響的鞭炮?是一身嶄新的衣裳?還是那一桌氤氳著四季流轉、溫情脈脈的年夜飯?

    又或是長輩遞來的壓歲錢?是幼孩嘴里含著的半只雞爪?是夫妻倆似喜還嗔的嬉笑打鬧?還是一扇隔絕寒風的大門後全家團聚的和睦喜樂?

    “那不是你們學校劉師傅嗎?”小左出聲打斷了岑濟的心中感慨。

    抬眼望去,岑濟家院子門口站著個戴著棉線帽的老頭,腋下夾著著掃把、簸箕,小臂上搭著著抹布,肩膀上架著蘆草撢子,不是劉拐子是誰?

    “校長,你可算回來了!”劉拐子哈了哈氣就迎了過來。

    “劉師傅你這是來干嘛?”

    “二十八,掃邋遢!支書前幾天跟我說了,今年我跟你一道過年,順便給你搭把手,把家里衛生打掃一下!”

    岑濟哈哈大笑,自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魯求英想的倒是周到,有劉拐子幫忙,自己家總算不能稱作狗窩了吧?

    開門把劉拐子和小左放了進去,岑濟去房間里拿了兩個塑料袋交給小左︰“內蒙的同學寄來的,正宗的羊絨圍巾!”

    “大哥!這真是給我噠?”小左樂得咧開嘴︰“我真想跟你結婚吶!”

    “去你的!”岑濟朝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一條帶給小李,一條你自己留著!”

    小左嬉皮笑臉地跟岑濟做了個鬼臉,說著明年再見,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一路風馳電掣,鏈條都給他踩得  響,終于是趕在李子誠出發前把圍巾給了他。

    李子誠一把接過,高興地蹦了起來︰“這可真是好東西,比毛線織的細密多了,多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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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怎麼不戴?”小左指著他笑︰“哦,我知道了,你是要送給心上人戴吧!”

    “嘿嘿!那人家不是給我織了雙手套嘛,我本來還想送她一本詩集來著,這下詩集可以留著下次再送了!”

    李子誠摸著圍巾傻笑,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拍了下腦袋︰“啊呀,光顧著高興了,我得趕回家干大掃除呢!”

    小左也不停留,眼瞅著已經是九點多鐘,踩著自行車就往縣城沖。

    “這小子,說我不戴圍巾,你自己不也不戴嗎?”李子誠看著一騎絕塵的小左嘟囔。

    左青峰靠在文化宮的牆上,腦海里一直在重復岑濟這些日子給他灌輸的理念︰

    不要做舔狗!你就是之前把姿態放的太低了,讓別人覺得你很廉價,女孩子嘛,哄哄就行了,可不能再舔了。

    想著想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荒山古廟的夜晚,岑濟搖著左青峰的肩膀︰“答應我,不要再做舔狗了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個小姑娘挎著個軍綠色的包一路小跑,忽的一下在左青峰面前定住。

    “啊?沒事、沒事,我也是剛到!”左青峰看清來人,先是一愣,接著把手里的江米條遞給了她。

    “姚老師,你家不是在縣城嗎?”

    “是啊,我早上幫我媽媽洗衣服來著,你看我這!”姚青青把兩只胳膊伸出來給左青峰看,上面還套著兩個護袖。

    姚青青就是上次在代銷店買鋼筆的小姑娘,丘城公社的老師,小左借著鋼筆的由頭,跟姚老師搭上了線。

    兩人這段日子沒少見面,不過都是借著趕集的空檔互相說會兒話,像今天這樣特意出來倒是第一次。

    “我幫你摘掉吧!上面還有肥皂泡呢!”小左倒是一點不避嫌,直接就要上手。

    “哎呀,不用不用,我過年還得穿這個衣服,可不能弄髒了!”

    “你沒有買新衣服嗎?”小左這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這自己怎麼就亂說呢,誰家也不能年年穿新衣啊!

    “害!我一個表哥正月里結婚,找我媽把布票全借走了,誰讓他家辦大事呢!”姚青青倒是毫不在意。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進了文化宮,今天這里放電影,人山人海的,門口全是攤販。

    賣油炸貨的、賣針線包的,還有挑著稻籮賣次品帆布鞋的,哪個攤位前都擠滿了人,整條街道都擠得水泄不通。

    一個裹著大棉襖的男人左右張望,用手按著帽子走向一處賣菜的攤子。

    “大哥,這里人多,比十字街那邊還熱鬧些!”男人用手掏了一把荸薺,面不改色地朝著攤主低聲說道。

    攤主頭上蓋著個瓦片帽,扯出一個破袋子,往里面裝了幾把荸薺,熟練地拿起秤桿稱了一下,隨手丟給那漢子。

    “記著,鬧將起來之後,別管那些癟三怎麼折騰,你只盯著賣雞的、賣魚的,那個賣鞋的交給我!”

    “我覺得搞活經濟還是很有必要的嘛!”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指著文化宮門前的攤販群笑道︰“只要交足份額,多余的作物、農副食品,都可以拿來交流!”

    “省里肯定是要把這個市場搞下去的,縣里那幾個死腦筋根本就感受不到市場的活力,什麼一放就亂,我看好得很!”

    兩個干部模樣的人在旁邊點頭,連聲稱是,其中一人插了一句︰“還是得設個管理處,不然這秩序和衛生上,確實還有待、有待改進!”

    那人說完,走到路邊草叢上,把鞋底在草皮上來回蹭了幾遍,搓下不少魚鱗、魚內髒來。

    “唉!你這話就說的差了,我們要相信市場的力量,市場具有自發的調節作用,價格高了賣不出去,自然就降價!”

    “環境差了沒人來,他們自然就會把衛生打掃起來,這攤位亂擺影響通行,那市場會”

    一輛拉白菜的板車一個沒收住,直沖這戴眼鏡的人溜去,好險沒給他衣服創開線,拉板車的男人趕緊過去賠罪。

    “你這個小同志!怎麼拉車也不好好拉,這要是撞到人怎麼辦?”眼鏡男習慣性的一叉腰,就開始批評起來。

    “打投辦來啦!”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攤販們聞言立刻大叫起來,紛紛卷起鋪蓋,推著板車慌不擇路四散而開。

    這下那個拉白菜的板車也顧不上給眼鏡男道歉了,一把推開眼鏡男,拉著板車見縫就鑽。

    眼鏡男被這拉板車的一推,直接就摔倒在地,好一陣摸索,才把眼鏡戴上,嘴角氣的直哆嗦。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我不是說了,這年前幾天打投辦不準擅自行動,怎麼沒有人跟我報告?”

    後面跟著的兩個干部趕緊上前把眼鏡男護住,三人避著人群往大馬路上跑去。

    文化宮外,幾個歪帶著帽子的漢子,正一個勁的追著攤販跑,逮到一個就把貨物和錢款扣留。

    攤販們見著這群凶神惡煞也是個個六神無主,胳膊上大紅的袖箍讓他們無可奈何,自認倒霉算了。

    恰好此時賣荸薺的攤主迅速撇下攤子,扯出一個破麻袋直奔賣帆布鞋的攤販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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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帆布鞋的老周也是慌得不行,自己跟滬城那邊廠里好不容易拿了一批貨,就趁著過年前大賺一筆過年呢。

    前幾天都賣的好好的,眼見著要過年了,家里老婆都讓他別出門了,可自己數著前些日子賺來的錢,心里發了狠,一股腦兒把存貨全都挑了出來。

    畢竟國營商店里買鞋可都是要票的,自己的鞋雖然有的沒打眼、有的鞋底斷,可是自己不要票啊,誰不想過年給小孩買雙新鞋穿!

    一上午的功夫,就把鞋子賣了個七七八八,腰間的錢袋子里裝的是鼓鼓囊囊。

    今天自己可是把前一陣子賣的錢都帶來了,準備收了攤去找人倒騰一輛自行車來騎騎,以後就不用挑擔子來賣鞋了。

    哪知道都快準備收攤了,攤上打投辦來搞這麼一下,急的老周慌忙收拾起來就順著人群往外跑。

    這下子整條街道可就成了人擠人,不少人鞋都被踩掉了,賣東西的、賣東西的,全都被裹挾著朝四處涌去。

    過了半刻鐘,城關派出所終于派人來了,又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人流疏導開。

    “咦?這街上的人都哪去了?”姚青青跟小左此時剛好看完電影出來,眼瞅著大街上一個人影都見不到,兩人臉上寫滿了疑惑。

    “這才幾點啊,怎麼全都收攤了?還想請你吃碗餛飩呢!”小左一臉可惜的樣子。

    “好啦,我也該回家了,江米條吃了不少,肚子一點都不餓!”姚青青笑了笑︰“我媽還讓我早點回家幫忙呢!”

    “等等!”小左靦腆地拉住姚青青,從挎包里摸出早上岑濟剛給他的圍巾來︰“這天挺冷的,你把這圍巾戴上吧!”

    “啊?”姚青青有些不知所措,小左手里的圍巾是大紅的羊絨圍巾,顏色比現在的產品都要鮮艷,看上去頗為喜慶,。

    “這、這我不能要,這一看就很貴重,你、你自己戴吧!”姚青青把圍巾推了回去,頭低著不敢看,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抓在手里摸一摸。

    “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這個顏色太紅了,我一個男的戴不合適!”小左堅持把圍巾塞進姚青青手里。

    姚青青還想拒絕,小左倒是比她還急︰“怎麼了?是這圍巾不好看嗎?”

    “不不不,好看,我在陵谷就沒見過這樣式的圍巾!”

    兩人膩歪一陣,小左給姚青青送到了路口,便各自分開,小左眼看天色已經不早,趕緊去取了自行車。

    在騎車經過一個路口時,還差點跟一個扛著大包的人撞上,對方直接癱倒在地,嚇了小左一跳。

    正準備上前扶的時候,對方卻朝著他擺擺手,自己爬起來走了。

    扛著大包的漢子順著馬路一拐,就鑽進了小巷,繞過幾處破屋子,從一處破了大洞的牆上跨過,在一個小院子前面四處打量。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面傳出來一個人聲︰“快進來!”

    進了院子,兩人卻不往正屋走,徑直朝著西邊夏屋摸去,反手關上房門。

    漢子把肩上大包卸下,一股腦兒將東西全都倒在地上,正好屋頂瓦片上嵌著一塊玻璃,把東西照的清清楚楚。

    手表、手鐲應有盡有,金的、銀的四處放光,大的有腰帶、皮包,小的有硬幣、鈔票。

    “唉!小五啊!咱不能什麼都往家拿啊!”

    “大哥,我看當時那副場景,這些東西就跟在地上撿一樣,不拿白不拿啊!”

    兩人正是那晚火並後逃走的姚中彬和小五,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那你拿這玩意干什麼?”姚中彬用手捏住一個紙盒甩了出來。

    “這不是錢袋子嗎?”小五疑惑不解。

    “瑪德,叫你平時多認幾個字你就犯懶!”姚中彬氣極反笑,手指著那東西直晃點︰“這特麼叫衛生帶!”

    “啥?衛生帶?”小五摸了摸頭,還是疑惑不解。

    也不怪小五不知道,這玩意要是拿到後世,估計也要讓一大批人懵逼不已。

    紙盒打開,里面是一條長布條,中間有夾層,可供塞入衛生紙或軟布,女性經期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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