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到涵洞之中,周圍厚實的混凝土便帶著一股極具壓迫感的寂靜包裹住了他們。
他們保持著標準的戰術隊形,卜永春打頭,陳辰殿後,戰斗服的沉重腳步聲在封閉空間里產生輕微的回響,又被潮濕的牆壁吸收,顯得格外沉悶。
還有戰斗服內部系統運行的輕微嗡鳴和液壓關節在移動時穩定而低沉的響動在耳邊回蕩。
卜永春他們的戰斗服在頭部側面設置有探照燈,而陳辰的戰斗服探照燈在胸口處,不過他沒有開。
本身這下水道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照明燈,加上其他人的探照燈,他的視力不會受到多少影響。
腳下的路面略微傾斜,引導著水流流向更下方的處理池,牆壁、地面和天花板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反射出濕漉漉的微光。
深入了大約五六百米之後,在場的人都意識到了一些異常。
“怎麼沒有人?”一名隊員首先提出了這個問題。
要知道,江台的下水道里並不是無人區,有專門住在下水道里,負責維護和清潔下水道的清理員家族,還有被這些清理員用更低得到價格雇佣來的流浪者們。
流浪者們沒有專門供他們居住的地方,所以通常都是盡可能找一些安全隱蔽的位置。
最好的當然是廢棄的基礎設施艙室,結構極其堅固,有現成的門可以加固防御。空間相對干燥,還可能有廢棄的電力線路可以被借用。
然後就是設備儲存間和維護平台,都是足夠大,也足夠安全,即便遇到大雨,也不用擔心洪水將他們的居所沖垮。
但這些好地方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住的,更多的人也就只是住在主管道的壁龕中,或者干脆就是在邊緣的走道上搭建棚屋。
這種地方的問題在于,一旦遇到雨季,特別是暴雨的時候,下水道主干道的水流量和流速會急劇增加,水位可能瞬間上升數米,完全淹沒之前看似干燥安全的壁龕和走道。
所以有不少流浪者群體都是采取半游牧生活方式,在旱季,他們可以向下擴張,利用低處相對廣闊的空間,而到了雨季,則提前撤離到高處擠擠。
還有一部比較著名的災難片,就是描寫一次突如其來且前所未有的超級暴雨,水位突破了歷史最高線,淹沒了所有被認為安全的地方,將那些來不及逃離的主角團和其他流浪者逼入絕境,從而引發的生存危機和人性沖突。
雖然現在是冬天,流浪者們大多都在下水道的深處擠在一起取暖,但是總歸會有人到相對空曠的入口附近活動的。
然而直到現在,他們雖然有看到有人活動的痕跡,但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傳感器上有捕捉到一些細微的聲響,但是還不確定是有其他的聲源,抑或僅僅只是他們所造成的回音。
“小心點。”卜永春提醒道。
他已經完全打開了戰斗服上所有的傳感器,掃描著前方任何細微的能量波動或熱信號,同時手上端著一挺重型機槍。
陳辰在隊伍的最後面,左右觀察著,他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突然,走在前面的卜永春再次停下。
他頭盔上的探照燈轉向左前方一個凹陷的檢修壁龕,在慘白的燈光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靠坐在壁龕內側。
“左側壁龕,有情況。”
所有槍口瞬間壓低,指向可疑區域,兩名隊員側翼掩護者卜永春靠近過去,隨著距離拉近,那輪廓變得清晰——
是一個蜷縮著的人,穿著破爛但厚實的衣物,頭深深埋在膝蓋里,像是個流浪者。
但沒有任何生命體征信號,空氣中也沒有新鮮血液的味道。
“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卜永春檢查了一陣之後說道。
他不是專門的法醫,也沒法確定這人死了多久,但是死因還是很明顯的——這人脖子上有一道傷痕,血流了一地,是一刀致命。
死人在江台很常見,但是死得這麼干脆利落的不常見。
也是在這個時候,另一名隊員突然驚訝地說道︰“接收到信號了,就在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