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里靜悄悄的,除去呼吸聲之外,只有風扇轉動時候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速干泡沫凝固後的淡淡化學味,混雜著驅蟲粉末的辛辣和氣味掩蓋劑的復雜味道,整個房間內一片漆黑。
但陳辰卻能听到,一些隱約的、被刻意放慢的腳步聲,與極其微弱,像是錯覺一般 的、極輕、極緩的刮擦聲,正隔著牆壁傳來。
聲音的具體來源難以分辨,但能夠確定正在朝著這邊靠近。
“有東西過來了。”波洛小聲說道,“數量……就一個,體型不會太大,三百公斤到五百公斤之間。”
他的感官比陳辰要強得多,也能感知得更加清楚。
“把他們叫醒來。”陳辰也壓低聲音回答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𡜺就已經睜開了眼楮,接著便是把和人和嚴錚都給輕輕推醒,然後讓他們不要發出聲音。
風扇也關上了,整個屋子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在這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的寂靜中,那 的聲響連嚴錚都能隱約捕捉到,他來不及擦掉額頭上的汗,只是用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把,然後便急忙打開了攝像機,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同時還招呼和人趕緊將收音設備也打開。
也是在此時,牆壁外那聲響也逐漸變得真切,不再是模糊的方位,而是在環繞了這個屋子一圈之後,緩慢地接近了那房門的門口。
咚……篤……
一聲沉悶的、帶著試探性的輕觸,像是根木棍一類的東西在那臨時搭出的門板上叩了一下。
緊接著就听到那用于固定大門的門栓處,傳來極其輕微地擠壓聲。
吱嘎——
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推門。
固定這個大門的門栓是幾根新鮮的木棍,被用卡扣和膨脹螺絲直接固定在了牆上,想要從外面推開,還是直接用力拆掉比較簡單。
此時房屋內的眾人,除去嚴錚還舉著攝像機之外,其他人都舉起了槍,對準房門的方向。
只要門外的那個東西一旦靠蠻力突破,就立即開槍。
與此同時,陳辰也在放慢腳步,朝著門口的方向悄悄前去。
接著,那推門的力量似乎停了下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也是在這一瞬,陳辰立即朝著門口的方向直撲過去。
門外的那東西似乎步伐一下就急促起來,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待陳辰將門栓掀開,將門也一把推開的同時,在從外頭灌進室內那帶著濃郁露水與腐敗植被氣息的夜風中,陳辰只捕捉到門外一片在月光下瘋狂搖曳的灌木叢黑影,以及一條從門口急速延伸向黑暗深處的、劇烈晃動的草木軌跡。
那生物正以驚人的敏捷和速度,撞開枝葉,倉皇逃離。
只剩下遠處叢林深處,幾聲受驚的夜鳥撲稜翅膀的撲簌聲。
陳辰站在敞開的門口,微微眯起眼掃過這室外的情形其他人也擠到門口來,看到的情形也差不太多。
嚴錚的鏡頭掃過那條草木倒伏的痕跡,又拉進那黑暗的深處,才接著向陳辰問︰“追嗎?”
陳辰則是看向了波洛,波洛此時手托著下巴走出房屋的門,皺著眉頭看著地面,毛茸茸的鼻尖微微聳動,似乎在分辨著周圍的氣味。
陳辰也走了出去,至少他能看到的,是這地上那清晰的足印——尺碼不小,並且明顯分成了三瓣,像是某種蹄子;而從步伐痕跡來判斷,像是某種兩足行走的直立生物。
“……是溫迪戈?”陳辰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听描述中的那種鹿首人身的怪物,看這蹄子留下的深邃的腳印,體型應該也與從傳說中听聞的大差不差,不到五米級的樣子。
“是嗎?”嚴錚也連忙問道。
陳辰沒法下這個判斷,畢竟他考慮到花了半個下午做的那扇門,所以沒有直接暴力拆門,稍微浪費了點時間,結果沒能看到那東西的具體身影。
他也只能看向波洛——陳辰對波洛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的,在這種野外想要追蹤一只留下了明顯痕跡的生物,這正是他的舒適區。
而波洛在繞著這邊轉了幾圈之後,又稍微往深處走了一些,然後就立即回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陳辰問道。
波洛此時也掏出他的電子煙斗,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我知道為什麼白天聞不到那東西的味道了。”
“因為你吸煙吸多了?”
“……他媽的你听不听了?”
波洛不滿咕噥了兩聲,然後手往口袋里伸過去。
“不是我沒有聞到那東西的味道,而是我已經聞到了,但是我根本沒有注意……”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包,正是他們總是在使用的、用于掩蓋自身氣味的粉末。
波洛晃了晃手里的小包︰“這個。‘那玩意’用這個掩蓋了它自身的氣味,我把它身上殘留的味道,當成是我們自己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