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波洛終于停止了他閃隊友的行為,整個房間重歸黑暗,只留下嚴錚視網膜上還在跳躍的彩色殘影,以及他臉上混合著汗水和生理性淚水的表情。
原本在裝睡的和人也都重新坐起來了,還打開了風扇︰“導演,怎麼樣?”
“很難評。”嚴錚用衣服擦了把臉上的水,面無表情,“我拍了幾十年的電影,第一次發現拍電影是這麼難以控制的事情。”
再看陳辰,一動不動,是真睡著了。
他嘆了口氣,一扭頭,突然看到一張慘白的臉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後,差點給他嚇暈過去——
嚴錚算是徹底確定了,任何需要表演的鏡頭,都不能讓他們參與進來。
這地方的環境也沒條件和時間提供他去慢慢打磨這幾位的演技,他只能全靠自己,其他人就找地方躺著就行了。
至于第二個場景就準備一起拍了,大概劇情就是他們翻開了一個稻草遮蓋的鋪蓋之後發現了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之前柴火爐里剩下的柴火還剩了不少,正好可以用來寫字,而設計這些符文的工作就交給了和人。
這也是他主營業務之一。
在他們準備的時候,陳辰也爬起來了,往旁邊一坐的同時,又把火支了起來——有點餓了。
“你們怎麼還不睡,這麼努力工作不累嗎?”
“還行,畢竟我們不用開車……”嚴錚又問,“你怎麼就醒了,吵到你了?”
陳辰是開車的,他可不能疲勞駕駛。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每天就只要睡這麼久就夠了。”
陳辰一邊說著,一邊將澱粉塊丟進了正在煮的肉糊里面,又撒了些醋進去,隨著醋香從鍋里面涌起來,其他幾人也開始流口水了。
于是他們又決定先吃點東西再說。
只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嚴錚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拿起手機又開始點屏幕。
“在干嘛呢?”陳辰大概又瞥了一眼,“還在改劇本?”
“嗯。”嚴錚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仔細想了一下,感覺陳這個角色一些台詞和人設有些不太符合,稍微改一下。”
“要這樣嗎?”陳辰說道,“不會回去之後又要重拍吧?其實我感覺差不多就行……”
“那可不行。”嚴錚認真糾正道,“人設前後不一可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是嗎?我不信。”
陳辰已經吃完了手里的東西,放下紙杯接著說。
“我出來之前看了一部電影,里面主角是個道士,前期收錢驅鬼救人,然後後面他預料到自己一個朋友要死了,卻說天命不可違,就看著人去送死,等人死了之後才要去報仇……”
“為什麼?”和人插了一句問道。
<eta要素。”陳辰豎起一根手指,認真分析道,“這其實是用天命來暗示是編劇和導演的意思,因為電影里的人沒辦法違抗導演的命令……”
“……動作電影的事情不用搞得那麼清楚。”嚴錚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部電影就是他拍的。
他還沒法甩鍋給制片公司,因為純粹是他覺得那種時候應該找個理由讓主角去打一架。
和人還想接著問,就見波洛的耳朵突然動了一下。
“有動靜。”他出聲提醒道,“有什麼東西在往這邊過來。”
其他人立即閉了嘴,都連忙一動不動地側耳傾听。
陳辰也放緩呼吸,很快,一種緩慢而沉重的刮擦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像是什麼巨大而粗糙的東西,正貼著地面,緩慢而沉重地摩擦著過來。
還能听到輕微的碾碎樹枝的聲響。
“可能是蛇。”波洛立即壓低聲音說道,“所有人都不要動。皇,你快把火滅了,再把電風扇關掉。”
波洛沒有解釋原因和原理,但和人還是立即執行。
他此時正跪坐在地上,先用念力關閉了正在運轉的風扇,然後再將地上的沙土緩緩潑進柴火爐里。
柴火爐里的火光被逐漸撲滅,整個屋子也緩慢被黑暗所吞噬,僅有手機屏幕的燈光將周圍勉強照亮。
就在這黑暗中,外頭傳來的聲響仿佛也被放大,那摩擦聲正在緩慢地朝著這棟樓接近,以至于他們都能听到聲音在牆壁里的回聲。
那個摩擦聲從他們的頭頂經過,然後沿著牆壁回到了地上,再跟著,便是一連串清脆的斷裂聲——
門口那個用樹枝和塑料搭成的簡單掩體,想來已經被摧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