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夜的紅霞還未散盡,整片納塔大地仍沉浸在火養田復甦的狂喜中。
焰心草如海浪般起伏,地脈火光透出土壤,在低空織成一片永不墜落的晚霞。
百姓圍坐田埂,輕聲哼唱《靜火歌》,將新收的“火食”埋入土中,像在喂養一個沉睡又甦醒的親人。
可黎明剛至,北石屯一聲淒厲的驚叫撕裂了晨霧。
“我家灶台的焰心草……枯了!一夜之間全黑了!”
老婦跪在灶前,手中枯草簌簌碎裂,仿佛從未被火靈眷顧過。
消息如風掠境,不到半日,又傳來了更詭異的事——曾縱火燒毀火餐堆的焦家,灶火竟在門楣前自動分焰,避其家門如避穢物。
坊間嘩然。
“火有靈知啊!它認得出善人!”
“我去年偷過神殿的炭……火會不會也記仇?”
“莫不是……我們喂得不夠誠心?”
恐慌如寒霜覆地,剛剛燃起的溫情驟然蒙上陰影。
舊神殘黨的密語在暗巷中低語“火需馴服,非可共養。唯有獻祭與敬畏,方得庇佑。”他們借機煽動,將火靈的異動曲解為“審判”,企圖重立“火即威權”的舊道。
馬小微立于火道共議會高台,听著情報官低聲稟報,眉心微蹙。
“那幾戶‘被拒’的人家,最近可有喂火?”她問。
“喂了。”情報官翻過卷宗,“但……他們埋的是冷灰、碎陶片,有的還摻了沙土。說是‘省著點給’,火反正吃不飽,何必浪費好料。”
馬小微指尖輕叩案幾,眸光一凝。
不是火挑人。
是人心先分了貴賤。
她忽然笑了,笑意清亮如破雲之光。
“火會記恩,但從不記仇。”她站起身,聲音不高,卻如火種落薪,“它吃的不是精米玉食,是捧在手心里的那份真心。他們給的是冷灰碎屑,還指望火回以熾熱?荒唐。”
她轉身下令“傳令全境——三日後,舉行‘火嘗百味’祭。”
消息一出,舉國震動。
民火鼎自古只納潔淨火食,香灰、殘炭、孩童涂鴉的紙……皆被視為褻瀆。
可這一次,馬小微親筆寫下規則無論精粗淨穢,凡百姓所喂,皆可入鼎。
火若拒之,是它不仁;若吞之,便是它不挑嘴。
百姓遲疑,議論紛紛。
直到祭日清晨,馬小微背著一只舊布包,一步步登上祭台。
她先從包里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畫——北石屯孩童畫壞的火圖,炭筆歪斜,火苗像只哭喪的臉。
她輕輕一抖,紙頁飄入鼎中。
“這是孩子第一次喂火,畫得不好,可他畫完後,偷偷把半塊冷紅薯塞進了灶盆。”她聲音溫和,“火吃了,那晚他家灶火,亮了整夜。”
接著,她取出一團黑炭屑——病婦咳血染黑的炭,已在床頭壓了半月。
“她喂火時手在抖,說‘我命不久矣,可我還想再暖一次家人’。”
炭屑入鼎,火焰微顫,竟泛出一絲溫紅。
最後,她從布包底層,捧出一撮灰——廢神堂掃出的香灰殘渣,混著腐木與蛛網。
“這是舊神的余燼,他們曾用火行罰,以灰祭天。”她頓了頓,“可火,本不該是祭品。它是伙伴,是家人,是和我們一樣——餓過、冷過、被辜負過,卻仍願意燃燒的存在。”
灰落鼎中,火光驟暗。
全場屏息。
就在這死寂剎那,馬小微抬起左手,火焰之心刻印在掌心一閃而逝。
一絲極細微的暖流,自她心脈滲入鼎底——不是操控,是溝通,是低語。
“你吃過最髒的灰,也吃過最甜的笑。”她輕聲說,“今天,再吃一次人間百味,好嗎?”
火靈仿佛听懂了。
鼎底忽起輕顫,一道赤芒自灰燼深處蜿蜒而上,如蛇破土。
緊接著,火焰猛地一吸,將那團最黑的殘渣卷入核心。
剎那間,一點赤光自灰中迸發,如星火初燃。
火,活了。
而且越燒越旺。
百姓驚愕抬頭,只見鼎火翻騰,竟生異象——
凡真心喂火者,其“火食”入焰即化,化作流光點點,順著火脈反哺大地,焰心草隨之輕搖,仿佛在回應。
而敷衍應付者,火食焦而不燃,如死炭沉底,反成灰垢堆積,火舌避之如穢。
更令人動容的一幕發生在焦家主婦身上。
她顫抖著捧來一小撮灰——是她昨夜偷偷從灶底挖出的余炭,曾被她用來縱火,也被她悄悄埋藏。
“我……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她哽咽著,將灰投入鼎中。
火焰驟然躍起三丈高!
火光中,竟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年幼的女孩,跪在冬夜的灶前,母親的手覆在她手上,教她劃火、吹氣、添柴。
火苗初燃,映著兩張含笑的臉。
“那是……我娘……”她渾身劇顫,忽然跪地痛哭,“我燒的不是火……是我娘留給我的那點暖……我以為……我以為火恨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這些年壓在心頭的悔與冷,全燒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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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微靜靜看著,心口的圖騰隱隱發燙。
她緩緩走上前,立于鼎前,火焰映照她的側臉,如神如人。
她沒有宣布勝利,沒有訓誡,只是抬起手,指向那團仍在跳動的赤焰。
聲音清朗,穿透晨風,落進每一個人耳中
“你們說火挑恩?可你們誰,給過它一口冷飯?”火不挑嘴,但記恩(續)
馬小微立于鼎前,聲音清朗,如晨鐘破霧“火不記仇,它只記得第一次被捧在手心的溫度。你們說它挑恩?可你們誰給過它一口冷飯,它還替你們燒過水?”
她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道火線,燒穿了所有人心底的疑雲。
百姓怔然抬頭,望著那翻騰不息的火鼎——流光自真心喂火者的“火食”中升騰而起,順著地脈回流,滋養著整片火養田;而那些敷衍塞責的灰燼,則如死炭沉底,被火焰避如穢物,堆積在鼎腹深處,仿佛連火都不願多看一眼。
最動容的,是焦家主婦跪在祭台邊緣,淚如雨下。
她顫抖的手還懸在半空,仿佛不敢相信——那曾因她縱火而避門不入的火靈,竟在她投入余炭的瞬間,爆發出三丈高的烈焰,還映出了她童年與母親共燃灶火的畫面。
那是她被遺忘多年的溫暖。
“它……它還記得……”她泣不成聲,“它沒有恨我……可我,卻把火當成工具,當成發泄怨氣的刀……”
人群靜默。
有人低頭看著自己帶來的“火食”——摻了沙土的冷灰、壓在箱底的廢紙、甚至是從舊神堂掃出的殘香。
他們忽然覺得羞愧,仿佛不是火無情,而是人太薄。
就在這時,林羽大步上前,玄紅披風獵獵作響。
他手中握著一卷密報,眼神冷峻如刃。
“諸位!”他聲音沉穩,卻如驚雷炸響,“昨夜,密情司破獲一處地下火藥窖,查獲‘寒心灰’三十七袋,煉制手法與三年前縱火案完全一致!而真正的縱火者——並非焦家,而是舊神殘黨潛伏在北石屯的祭司余孽!”
全場嘩然!
“什麼?!”
“焦家是被蠱惑的?”
“那夜的火,是他們用邪術引燃的?”
林羽將密報高舉,朗聲道“焦家灶火熄滅,非因火靈記仇,而是殘黨在其‘火食’中混入寒心灰,斷其火脈!他們想借百姓之手,逼火反噬,重立‘火即威權’之舊道!”
百姓怒火中燒。
一位老農猛地將手中灰袋砸向地面“老子省吃儉用供火,竟被這些邪祟當槍使!”
“喂火!從今往後,日日喂!頓頓喂!我倒要看看,誰還敢說火無情!”
剎那間,火鼎前人潮涌動。
人們爭先恐後地將家中最誠心的“火食”投入鼎中——孩童的涂鴉、病人的藥渣、老人珍藏的火種紙、甚至剛出爐的熱餅碎屑……凡能代表心意之物,皆被雙手捧起,鄭重放入火中。
火焰越燒越旺,地脈火光如江河奔涌,焰心草搖曳生輝,整片納塔大地仿佛在呼吸。
馬小微靜靜站在高處,望著這一切,心口的火焰之心刻印微微發燙。
她低頭一看,心頭一震——那道貫穿圖騰的裂紋,竟泛起絲絲金光,如蛛網般緩緩蔓延,竟是因火靈反哺而開始愈合!
她沒有笑,也沒有歡呼。
只是望著遠處焦家那扇終于亮起暖光的窗,輕聲呢喃“最怕的不是火記仇……是人忘了,自己也曾被火救過。”
風起,卷起一片殘紙。
那是一張被火燎過的孩童畫紙,邊緣焦黑,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火,對不起,我喂你糖。”
紙片隨風飄遠,飛向燼心峰的方向,仿佛一封遲來的家書。
而在火道共議會的密室中,情報官提筆在《火神紀異》上寫下最後一行
“第281夜,火不記恩怨,只認手心溫度。”
筆落剎那,地脈深處傳來一聲低吟,火鼎輕顫,似有回應。
夜未盡,火未熄。
可誰也沒有注意到——赤溪鎮方向,地火脈的某處節點,正悄然泛起一絲詭異的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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