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燕稚嫩的小臉卻滿是失望，嘟著嘴道︰“啊？二哥，就這啊？”
“我還想幫你干點大事呢！”
董華笑著按了按小丫頭的腦門，“你呀，還分大事小事呢？這也是大事啊，你想，要是把人給找來了，都不會干，誰來教她們？”
“難不成？你讓你二哥一個大老爺們去教一群女同志做針線活嗎？”
“好像……二哥你說的也有道理。”
小丫頭重重地點頭。
“那成，我和媽還有嫂子就在家里釘珠片吧！學會了再教別人！”
說完，就拉著葉雲晴回了屋。
王笑萍一愣，兩手在圍裙上搓了搓，趕忙去收拾碗筷，然後也一頭鑽進了屋子里，學著往花邊上釘珠片。
董華望了一眼天色，再過一會兒該天黑了，當下也出了門。
……
望著出現在自家門前的董華，宋娟是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找上門來了。
“董家二小子，你、你到底想干嘛？”
董華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大姐，你砸壞我的花盆，還沒賠錢呢。”
宋娟一愣，飛快地掃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做木工的丈夫，壓低聲音道︰
“你……神經病吧！你……那幾個破花盆能值錢幾個錢？你張嘴就是十塊錢，想錢瘋了吧你！”
“那可是萬年青，一盆就得五塊錢，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到鎮上的花鳥市場問問！”
董華邊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手寫發票，“你不信，你自己瞅瞅。”
宋娟一看，手寫票據上果然寫明了一盆萬年青的價錢。
她當下慌了，“可，可我，我實在沒錢，這可是十塊錢呢，家里就我男人在掙錢，我哪敢問他要錢賠給你啊？”
董華眼楮里劃過一起狡黠，隨即從洗得發白的斜挎包里拿出一條釘好珠片的花邊來。
“既然沒錢賠，那就做手工來償還吧，五毛錢一條，你做夠二十條就抵清了，怎麼樣？”
“什，什麼？這是……”
宋娟拿著花邊在手里看了看，“就，就是把這些珠子，珠片縫到花邊上就行了唄？”
董華點點頭。
“那簡單！我能干！”
宋娟擼起袖子，“你算是找對人了，平時閑在家里我沒啥事就是縫縫補補的，兩天時間我就能給你全弄完！”
董華眼里有一道光閃過。
“宋大姐，你確定？兩天時間你真能做完二十條？”
“騙你是小狗！”
宋娟不滿地橫了他一眼，“你這小子看不起誰呢？再說了，你弄這玩意兒做什麼？很趕時間啊？”
“對，我三天後就要。”
頓了頓，董華沉聲道︰“宋大姐，如果你還有認識的女同志想掙錢可以介紹來給我，每做一條五毛錢。”
“像你手腳快的，兩天就能做完二十條，要不是你砸壞我的花盆，那十塊錢就實打實的事你的了。”
宋娟動心了，瞪大雙眼。
她剛剛咋沒想到呢！
五毛錢一條，二十條可就是十塊錢！
兩天掙十塊錢，什麼概念？！
哪怕是她男人，辛辛苦苦做一個月木工，掙個二三十元錢頂天了！
而她做這個，兩天就能掙十元錢！她男人不得對她刮目相看啊？
震驚的同時，她心中不免又有些遲疑。
宋娟半信半疑地看著董華，“我，我喊人來幫忙做，你真能每條花邊給五毛錢？！”
本來她還有點心動的，忽然間想到董華是董大成的兒子，在村里可是一窮二白的存在，她就打起了退堂鼓。
“你們家和我們家窮得不相上下，真有錢付給我們？不會騙人吧？可別我找了人幫忙，你到時候給不出工錢吶！”
“算了算了，既然你說幫你做完二十條花邊就能抵那十塊錢，那我幫你做了就完事了，喊人來一起干就算了，別到時候你家付不出錢來，我還平白無故惹了一身騷。”
看宋娟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董華只得作罷，把二十條花邊和材料留下來就離開了。
他都沒能把宋娟“拿下”，想必董明和董大成也好不到哪里去。
“趙大嬸，縫完一條花邊真能給你五毛錢，這是你們女同志最擅長的針線活，不難的！”
董明近乎懇求地說。
“好，好，五毛就五毛吧，可我這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怕是連線頭都穿不過去了呀，你，你還是找找其他人幫忙吧！”
那條縫好的釘珠花邊趙美麗連一眼都沒瞧就連連搖頭。
“小子啊，你去別處問問吧，我，我要回屋睡覺了！”
趙美麗說完，站起身來就把董明往門外推，“時間不早了，你要不去問問你家大伯母吧？她就住隔壁呢。”
睡覺？誰傍晚六點半上床睡覺？
那不過是用來回絕他借口罷了。
董明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出門外。
下一秒，大門無情被關上了。
趙美麗陰陽怪氣得聲音也隨之從門縫里傳來。
“什麼人吶！往花邊上縫點珠子就能掙五毛錢，這錢要那麼好掙，他們董老二家怎麼不自己掙那？這種好事哪里還能輪到咱們？！”
“就那王笑萍上個月還上劉小紅家借雞蛋呢！他們家像是拿得出錢的樣子嗎？我看那，董明這小子分明就是在騙人幫他們干活呢！”
趙美麗故意說的很大聲，生怕門外的董明听不見。
董明咬緊下唇，瞪著緊閉的大門片刻，無奈轉身走了。
他當然知道隔壁就是大伯母家。
但他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去敲門的。
兩家鬧得那麼難看，現在去敲門保不齊會被轟出來。
董明垂頭喪氣地踏進了自家院子，發現董大成已經先自己一步回來了，正陰沉著臉，坐在台階上抽旱煙。
董明一看他的臉色，就心知肚明，當下也一句話不說，默默到他身旁坐下，點了一支董華給買的紅塔山。
兩人一副頹廢的模樣，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
想法都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很骨感！
就因為他們家窮，人人都瞧不起！
哪怕是給人家提供掙錢的路子，人家也不樂意干，都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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