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的晨霧如棉絮般滲進辦公室，陳默的手指懸在半空，遲遲未落。眼前的皮質大班台右側，原本擺著女兒朵朵七歲生日照片的位置，此刻卻放著一個血蘭花標本瓶，紫色花瓣在晨光中泛著金屬般的冷光。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後頸的芯片發出細微的蜂鳴 —— 那是記憶程序啟動的征兆。
“陳總，早。” 王凱推門而入，手中的咖啡杯踫撞著托盤，發出清脆的聲響，“瑞士銀行的加密文件已經送到，但監控記錄顯示……”
“我三天前沒去過那里。” 陳默接過咖啡杯，杯沿的缺口位置與記憶中完全不同，“就像這個杯子，昨天它的缺口在三點鐘方向，現在卻在九點鐘。”
王凱的手指在托盤上停頓半秒，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您可能太累了，最近的項目壓力……”
“不是壓力。” 陳默轉動咖啡杯，缺口處的反光映出他眉間的川字紋，“是有人在修正我的記憶，或者說，在修正這個世界的細節。”
辦公桌上的水晶鎮紙突然發出嗡鳴，陳默的視線被吸引過去。鎮紙內側的全息投影自動啟動，播放的卻是他前世葬禮的畫面 —— 黑色雨傘下，董事長與神秘人交談的場景再次出現，但這一次，神秘人摘下墨鏡的瞬間，露出的竟是王凱的臉。
“這不可能……” 陳默的咖啡杯摔在地上，滾燙的液體濺在褲腳，“你明明……”
“我明明是您最信任的下屬？” 王凱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他解開西裝外套，露出內襯的菱形紋身，“在第七次循環里，是的。但這次，渡鴉組織給了我新的任務。”
辦公室的燈光驟然熄滅，應急燈的紅光中，陳默看見王凱後頸的條形碼正在發光，編號 “x05” 與他記憶中的克隆體報告完全一致。當王凱掏出注射器時，陳默已經滾到辦公桌後，手中緊握著從瑞士銀行帶出的鈦合金芯片。
“您以為這個芯片是證據？” 王凱的腳步聲繞過辦公桌，“它是渡鴉組織的定位器，每次循環都會引導您走向預設的結局。”
芯片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陳默的視線開始重疊 —— 現實中王凱的身影與前世葬禮上的神秘人逐漸重合，他們都戴著同款袖扣，都在微笑著舉起注射器，都在說同一句話︰“實驗體 x07，該回到培養艙了。”
黑暗吞噬意識前的最後一刻，陳默的手指觸到桌面邊緣，指甲在木質表面刻下一行小字︰這是第幾次循環？
消毒水的氣味刺醒陳默，他猛然坐起，手背上的輸液針孔還在滲血。病房的電視里播放著財經新聞︰“天盛集團 ceo 陳默涉嫌商業欺詐，瑞士銀行否認其訪問記錄。”
“醒了？” 王凱站在窗前，手中轉動著血蘭花標本瓶，“影子軍團的最新報告，瑞士銀行的監控確實沒有您三天前的記錄，甚至連您的客戶檔案都是兩天前新建的。”
陳默的手指撫過後頸，芯片的觸感還在，但記憶中的疼痛卻消失了。他望向床頭櫃，那里擺著他從瑞士銀行帶出的鈦合金芯片，可芯片表面的劃痕方向，與他記憶中的完全相反。
“你相信平行時空嗎？” 陳默突然開口，“或者說，相信我們正在經歷第七次循環？”
王凱的瞳孔微微收縮，標本瓶在掌心滑出半圈︰“您在辦公室刻下的字，第二天變成了‘第七次，恭喜你接近真相’，對嗎？”
窗簾被風吹起，陳默看見窗外的黃浦江面上，漂浮著與記憶中相同的無人機群，機身上的渡鴉標志卻變成了血蘭花圖案。他摸出手機，調出日歷 —— 今天的日期是 2025 年 11 月 18 日，與他重生的日期、徐江墜樓日完全重合。
“每次循環，他們都會增加新的變量。” 陳默起身走向窗邊，“前世沒有血蘭花，沒有渡鴉組織，甚至沒有你。但這次，你們不僅存在，還成了關鍵角色。”
王凱的喉結滾動，從西裝內袋摸出一個信封︰“這是您母親的遺物，瑞士銀行在您‘訪問’後突然多出的保險箱，里面只有這個。”
信封里裝著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母親抱著嬰兒站在天盛集團舊總部前，嬰兒的腳踝上系著與朵朵相同的蝴蝶腳鏈。照片背面用鋼筆寫著︰默兒，當你看到這張照片時，第七次循環已經開始。記住，渡鴉的眼楮藏在時間的裂縫里。
陳默的視線被照片背景吸引，舊總部的玻璃幕牆上，映出一個戴著兜帽的人影，他的後頸露出與陳默相同的芯片輪廓。當他試圖放大人影時，照片突然發出紫光，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渡鴉組織的菱形標志。
“去舊總部。” 陳默捏緊照片，“帶上能干擾記憶程序的設備，還有……”
“還有這個。” 王凱遞來一個金屬盒，里面裝著從陳默辦公室桌面提取的木屑，“您刻下的字跡檢測出神經毒素，與血蘭花汁液中的成分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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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總部的走廊彌漫著潮濕的霉味，陳默的皮鞋踩過積水，發出詭異的回聲。當他停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前時，門鎖上的指紋識別器突然亮起，掃描結果竟是他母親的指紋。
“她才是舊總部的真正主人。” 王凱看著門鎖打開的提示，“所有循環的起點，都在這里。”
辦公室內的陳設與陳默記憶中的完全不同︰牆面掛滿了血蘭花的解剖圖，中央擺著巨大的培養艙，里面漂浮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克隆體，後頸的芯片編號是 “x06”。當培養艙的燈光亮起，陳默看見克隆體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與林悅同款的婚戒。
“這是第六次循環的你。” 王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每次循環失敗，他們就會喚醒新的實驗體，抹除前一個的記憶。”
陳默的手指觸到培養艙的玻璃，克隆體突然睜開眼楮，嘴唇開合，說出的竟是他此刻的心聲︰“渡鴉組織的目的，是用意識移植統治商業世界。”
辦公桌上的電腦突然自動開機，屏幕上彈出十七個監控畫面，每個畫面里都有一個陳默，穿著不同年代的西裝，在不同的辦公室里重復著相同的動作。當畫面切換到第七個時，陳默看見自己正在刻下 “這是第幾次循環”，而在他身後，王凱正舉起注射器。
“第七次循環是最特殊的。” 王凱的手指劃過屏幕，“您產生了自主意識，甚至能影響其他實驗體。所以，渡鴉組織決定啟動終極方案。”
培養艙突然發出警報，陳默的後頸芯片發燙，眼前浮現出血蘭花的幻覺。他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墜落、重生，每個場景中都有血蘭花的身影，而在所有時空的交匯點，站著初代董事長的女兒，她的頸間戴著與林悅相同的蝴蝶項鏈。
“她才是核心。” 陳默的聲音里帶著頓悟，“血蘭花是她的意識載體，渡鴉組織用她的基因培育我們，就是為了讓她的意識永生。”
王凱還未及回應，地面突然裂開，紫色的血蘭花汁液噴涌而出。陳默抱著金屬盒滾向牆角，卻看見汁液在地面畫出初代董事長女兒的輪廓，而輪廓的心髒位置，正是他此刻的站立點。
“每次循環，您都會站在這里。” 王凱在汁液中掙扎，“這是時間的錨點，也是渡鴉組織的核心。”
陳默的芯片發出最後的蜂鳴，他將母親的照片浸入血蘭花汁液，照片突然展開成全息地圖，顯示出舊總部地下三層的結構。在地圖的中心，有個標注著 “x00” 的房間，那是初代董事長女兒的意識存放處。
“去那里。” 陳默拉起王凱，“只有摧毀她的意識，才能結束所有循環。”
走廊里傳來克隆體的嘶吼聲，陳默回頭望去，看見十七個實驗體正涌來，他們的芯片組成完整的渡鴉標志。而在標志的中心，第六次循環的自己舉起了手槍，槍口對準的，是陳默的眉心。
地下三層的金屬門緩緩打開，陳默的呼吸被眼前的景象凍結 —— 房間中央的水晶棺里，漂浮著初代董事長的女兒，她的頸間戴著蝴蝶項鏈，與林悅、母親的完全相同。而在水晶棺周圍，排列著十七個培養艙，每個艙體里都沉睡著一個陳默。
“歡迎來到循環的起點，實驗體 x07。” 棺中的女子突然睜眼，她的聲音與林悅、母親的重疊在一起，“我是渡鴉組織的核心，也是你每次重生的原因。”
陳默的芯片與水晶棺產生共振，他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空中飛舞︰母親銷毀文件的場景、林悅墜樓的瞬間、王凱在葬禮上的神秘微笑。所有碎片最終拼成一句話︰意識移植需要載體，而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放了朵朵。” 陳默向前半步，“她是無辜的。”
女子的嘴角揚起微笑，水晶棺的蓋子緩緩打開︰“朵朵是你的克隆體妹妹，也是我的備用容器。每次循環，她的基因都會與你共振，幫助我們定位時間錨點。”
培養艙的警報同時響起，十七個陳默陸續甦醒。第六次循環的自己走到女子身邊，摘下墨鏡，露出與王凱相同的菱形紋身︰“這次，你還要反抗嗎？”
陳默的手指觸到金屬盒里的木屑，那是他在辦公室刻字時留下的。他突然想起母親照片背面的話，想起每次循環中血蘭花的變化，終于露出釋然的微笑。
“我不反抗。” 他舉起金屬盒，“但我要做個交易 —— 用我的意識，換取所有實驗體的自由。”
女子的瞳孔微微收縮，培養艙的警報聲戛然而止。陳默走向水晶棺，後頸的芯片發出柔和的光芒，與女子的蝴蝶項鏈產生共鳴。當他將芯片放入項鏈的凹槽時，整個房間的時空開始崩塌，十七個培養艙同時開啟，每個陳默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第七次循環的禮物。” 陳默的聲音穿透時空，“意識移植不該成為控制的工具，而該是重生的希望。”
黃浦江的水面突然沸騰，舊總部的廢墟上騰起紫色煙霧。陳默站在時間的裂縫中，看見朵朵正向他跑來，她的蝴蝶胎記發出溫暖的光芒。而在遠處，王凱扶著第六次循環的自己，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釋然。
“爸爸，這次是真的嗎？” 朵朵撲進他懷里，“媽媽說，循環結束了。”
陳默望向天空，血蘭花的紫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的淡藍。他摸出手機，日歷上的日期依然是 2025 年 11 月 18 日，但辦公室桌面的刻字卻變成了︰第八次循環，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他終于明白，真正的循環不是時間的重復，而是意識的覺醒。渡鴉組織用七次循環教會他恐懼，而他用第八次循環，教會自己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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