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盼憑借努力,最終成功進入了這個項目之中。
教授對她精心撰寫的項目報告青睞有加,更是對她本人欣賞不已。
一天,許盼手中提著桶裝水,正朝著飲水機緩緩走去,準備給它換上新的水桶。
這時,一旁的陳桉注意到了她的舉動,連忙走上前去,表示想要幫忙更換水桶。
他面帶微笑說道︰“還是讓我來吧,這種體力活本來就是我們男生該干的。”
許盼只是輕輕一笑,婉言拒絕道︰“沒關系啦,別看我這樣,我的力氣可不小呢!”
話音剛落,只見她動作嫻熟而又干脆利落地將沉重的桶裝水穩穩當當地放置在了飲水機上方,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許盼完成換水後,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後似笑非笑地向陳桉伸出了右手,並提議道︰“要不咱們來比比腕力怎麼樣?”
陳桉先是一愣,顯然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話感到有些意外,但隨即也笑著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兩人雙手緊握,剛剛開始時,陳桉還信心滿滿,覺得以自己一個男生的力量肯定能夠輕松取勝。
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許盼那邊傳來,猶如洶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勢不可擋。
剎那間,陳桉只覺得自己的手掌仿佛要被對方生生捏碎一般,劇痛難忍。
好在許盼及時松開了手,陳桉這才得以從那種痛苦中解脫出來,他一邊甩著有些發麻的胳膊,一邊滿臉驚愕地問道︰“天吶,你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啊?”
面對陳桉的驚訝,許盼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輕聲回答道︰“我小時候需要幫家里干各種活。那時候周圍有些小孩總喜歡欺負人、動手打人,而我從小就不願意乖乖地逆來順受,每次都會反抗。有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力氣比同齡人都要大一些,所以後來就有意地去鍛煉了,後來我跟同齡人打架再也沒輸過。”
听完許盼這番話,陳桉不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間似乎觸踫到了對方的傷口。
許盼看著眼前的陳桉,疑問說道︰“陳桉,你怎麼比我還在意我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事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來!陳桉,在實驗室里,真的不必刻意關照我。無論這份關心源自于哪種情感,哪怕只是出于同情或是憐憫,我都會感謝你的一番好意,因為也是一份難能可貴的善意。”
陳桉听後,不禁有些語塞,他張了張嘴,猶豫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我對你並非是同情,可連我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幫助你,僅此而已。”
許盼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她直直地盯著陳桉的眼楮,追問道︰“陳桉,你喜歡我?”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陳桉支吾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此情景,許盼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陳桉,你並不了解我。或許在你的印象當中,我是那個在重男輕女的環境中長大,堅強的成長起來,靠自己考上大學,逃出大山。然而事實卻並非完全如此,從小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的性別,注定了我不能輕易的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要不擇手段地去爭,去搶。以正常人的道德標準來衡量,我稱得上是個惡毒的人吧。”
許盼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段過往。
她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小時候,家里喜歡男孩,他們不讓我去上學,卻讓我弟弟上學。在那個時候,我知道讀書可以改變我的命運,我不甘心永遠的留在這個大山里。我知道他們在乎弟弟,其實我弟弟從小到大都想親近我,但是我一直在拒絕他的親近。”
“他們不讓我讀書,我就跟他們發狠,如果不讓我念書,我就打死我弟弟。一開始,大家都覺得我只是開玩笑,沒人當回事兒。有那麼一次,我真的差一點掐死了我的弟弟。就在弟弟快要窒息的時候,大人們才驚慌失措地趕來,把我們分開。自那以後,他們開始真正意識到我的決心,不敢再輕易阻攔我上學了。小時候他們經常打我,我從不忍受,他們打我一次,我就更狠的去打我弟弟。後來我長大力氣越來越大,他們打不過我了,我就沒有挨過打。”
“我知道,有些事情如果容忍了這一次,就必然會有更多次。後來,我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但他們卻想再次剝奪我上學的權利,想讓我留在那個家里。”
“那一刻,我知道如果不拼命的話,我一定會被他們留在家里,會被嫁出去,或者會被賣出去。無論我再怎麼防範都防範不住的,我必須要離開那里。”
“那天,我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村長家,像個瘋子一樣大聲哭鬧、指責著家人的所作所為,並將村里所有的干部都召集過來評理。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拿起一把菜刀,緊緊抵在弟弟的脖頸處,歇斯底里地吼道︰‘要是你們不讓我去上學,我馬上就跟他一起去死!’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我的舉動驚呆了,村長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最終,在村長的幫助下,我成功地將自己的戶口從那個家里遷出,遷到了學校。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們還敢來到學校鬧事,那次我只不過是拿我弟弟再次威脅了一下他們,他們就灰溜溜的回老家了。”
許盼接著緩緩說道︰“其實我原本的名字不是這個!以前,我的名字叫做許盼男。那次遷戶口的時候,我順便也改了身份證的名字。我把‘男’字給去掉了,把‘盼’字留下。在我看來,‘盼’字很好,蘊含著一種美好的期許和憧憬。許盼,我希望我的人生可以和這個名字一樣重新來過,盼望未來。”
陳桉靜靜地听著許盼講述完她的故事,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與許盼那充滿波折和無奈的人生相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是如此順遂。
至少,他的父親從未試圖剝奪他自主選擇未來道路的權利。
與此同時,“喜歡”這個詞匯在他腦海里不斷盤旋。
此刻的他卻覺得這兩個字太過輕飄飄、太過膚淺,以至于讓他難以輕易地將其說出口。
他覺得,對于經歷過諸多磨難的許盼來說,僅僅是喜歡遠遠不夠。
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始終如一地將她視為生命中的第一位的人,全心全意去疼愛她、呵護她的愛人。
可是,陳桉不禁自問︰我會是那個人嗎?面對這個問題,他的內心一片迷茫,完全找不到答案。
自那天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悄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盡管陳桉沒說出“喜歡”,但不知為何,他們的關系還是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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