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子一時語塞，手中拂塵微微顫動。
這位混元聖人千萬年來，何曾被人如此當面質問過？
龍德殿內，紫檀香爐中的龍涎香早已燃盡，卻無人敢去更換。
殿中氣氛凝滯，連最細微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殿外明明是艷陽高照，殿內卻仿佛籠罩在一片無形的陰雲之下。
“十年前……”
商容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他顫抖著抬起手，指向北方。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夏天。
“就在十年前，大商北境，整整八個月滴雨未落。土地龜裂顆粒無收，綿延千里不見一絲綠意。”
商容的聲音開始發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赤地千里，餓殍遍野，易子而食……”
殿中突然安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了那幅人間煉獄的景象。
“老夫奉王命巡視災區……”
“你，知道什麼叫，易子而食嗎？”
……
商容突然抬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太上老子，淚水劃過臉龐︰
“當時百姓跪地祈求，哭喊聲震天動地，你可曾听到？”
“你們這些剛剛在上的仙神……”
“有誰…有誰曾垂憐過我人族一眼？”
“你這個人教教主，可曾低頭看過我人族？”
……
商容雙目赤紅，他顫抖著抬起手臂，直指太上老子︰
“老夫斗膽。”
“敢問教主。”
“旱災時，你在哪？”
“水患時，你可曾出手？
他每問一句，就向前一步，最後手指幾乎要貼到太上老子面前︰
“你人教，立教至今，只收了一個玄都！卻享受我人族萬年香火氣運。”
殿中群臣無不震動。緊捏雙拳，一雙雙赤紅的眼楮，看向太上老子。
“你享受我人族氣運，卻對我人族冷眼旁觀。”
“對我人族苦難視而不見，為何見死不救？”
商容的聲音已經嘶啞︰“你——配做，人教教主嗎？！”
最後一句話，如驚雷炸響，震得太上老子白眉微顫。
商容轉身向帝辛跪拜︰“老臣商容，死諫，請大王廢除人教！”
“臣比干附議，請大王廢除人教。”比干大步上前，對著帝辛叩首。
“臣，附議。”殷破敗單膝跪地，
“臣等附議。”
滿朝文武齊聲怒吼。
帝辛緩緩抬手，殿內瞬間寂靜得落針可聞。
他看向太上老子
“太上，你還有何話說？”
太上老子沉默良久，目光掃過殿中群情激憤的文武百官。
當他看到那些赤紅的雙眼，緊握的拳頭時。
這位天道聖人終是長嘆一聲︰
“人皇……此事可否再議？”
帝辛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再議？”
“議什麼？”
“議你如何冷眼旁觀我人族遭受苦難？”
“議你如何坐視生靈涂炭？”
“議你如何竊我人道氣運？”
……
帝辛突然抬手，一方古樸玉印憑空浮現。
“崆峒印！”
印璽現世的剎那，整座朝歌城的人道氣運為之沸騰。
太上老子渾身仙力驟然暴動，雪白長須無風自動，眼中精光暴漲︰
他心中震驚無比︰此物怎麼會在帝辛手中。
當年他將崆峒印收走，但是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不管他如何推演，即便是借助天道之力，也沒推算出崆峒印的位置所在，最終只能放棄。
沒想到，竟然出現在了帝辛手中。
今日既然崆峒印現身，貧道豈能再次錯過。
通天見狀，上前一步，擋在太上身前︰“大兄，萬萬不可，人皇有人道氣運守護，若你對他出手，不值得。”
“讓開。”
太上老子拂塵一揮，浩瀚聖威轟然爆發。
然而為時已晚……
崆峒印懸浮在帝辛頭頂，在崆峒印的加持下朗聲道︰
“大道在上，今有天道聖人太上老子，竊取人道氣運，欲斷吾人道。”
“今日，吾以人皇之名，廢除人教，請大道鑒之！”
洪荒中，自天道甦醒，大道便隱退，但大道卻又無處不在。
轟！嗡！
九天雲海涌動，洪荒之外，混沌之中。
混沌之氣劇烈翻涌，形成一個巨大漩渦。
漩渦中心，一只漠然無情的巨眼緩緩睜開。
大道之眼！
大道至公，回應了帝辛所言。
聖人之下皆螻蟻。
大道之下，一切如蚍蜉。
“嗡——”
九天雲海驟然撕裂，一道粗壯的漆黑業力破空而降。
那業力中蘊含著令聖人都為之戰栗的恐怖氣息，竟在空中一分為三
“竟然是大道業力！”
通天和元始同時驚呼出聲。
這傳說中的大道懲戒，竟真的降臨了！
剎那間，其中一道業力直奔他們所在而來。
元始見這一幕，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王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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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回頭看了一眼帝辛，目光中的意思是，怎麼辦？
現在這個情況可不是在他們的計劃中啊。
帝辛對著通天傳音道︰“快走，孤若有意外，人族就拜托道友了。”
通天見狀，身形瞬間化作流光遁出王宮。
這玩意可不能沾上。
沾上可就完了，跌落境界是小，跌出聖位，那就完了。
兩人頭也不回的一個向著金鰲島而去，一個頭也不回的逃向昆侖。
什麼聖人顏面，此刻都顧不得了。
面子，面子能抵擋多少大道業力。
于此同時，另外兩道業力，一道直奔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一道直指媧皇宮方向。
紫霄宮中，鴻鈞道祖猛然睜眼。
“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竟帶著幾分癲狂︰“天道，你也有今日……”
媧皇宮內，女媧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道漆黑業力已然入體。
“噗。”
女媧一口聖血噴涌而出。
“大道懲戒？”
“這…這怎麼可能……”
……
洪荒萬靈紛紛看向人族方向︰
“人族？”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還天降業力了？”
“人皇這是干了什麼，莫非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成？”
朝歌，龍德殿內。
在大道降下懲罰的那一刻，太上老子周身仙力凝固，不能動彈一分。
太上老子突然身形劇震。
“噗！”
一口金色聖血噴出。
更可怕的是，他周身的人道氣運迅速消散，向著崆峒印瘋狂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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