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之巔，雲海翻騰。
一道踉蹌的身影落在玉虛宮前的玉階上，正是那往日仙風道骨的太乙真人。
此刻他披頭散發，哪還有往日的半分風采。
“太乙師叔，”
守門的白鶴童子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攙扶。
卻見太乙真人衣袖一拂，連招呼都不打，徑直越過童子闖入宮門。
白鶴童子呆立原地，望著那道倉皇背影暗自心驚︰“師叔奉旨下山收徒，怎會落得如此狼狽？連身上的法袍都沒了。”
玉虛宮內，空寂無聲。
“撲通—”
太乙真人雙膝重重砸在玉磚之上，對著空蕩蕩的蒲團連連叩首︰
“師尊，師尊啊，您要為徒兒做主啊。”
“哭哭啼啼，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虛空中傳來元始天尊淡漠的聲音。
太乙真人以袖掩面，聲音哽咽道︰“師尊容稟，那帝辛…那帝辛……”
太乙說到此處竟泣不成聲，緩了緩才繼續道︰“弟子奉命前往朝歌收徒，誰知那帝辛不僅橫加阻攔。”
“更是……更是將弟子洗劫一空，師尊賜予弟子的九龍離火罩也被生生奪去，求師尊為弟子做主啊！”
“荒謬。”
“人皇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如何能奪你法寶。”
太乙真人慌忙抬頭，眼中猶帶淚光︰“師尊明鑒，那帝辛絕非尋常凡人。”
“其修為……其修為……”
“弟子在他面前，竟如螻蟻般毫無還手之力……”
“哦？”
元始天尊眸光一凝，手中掐訣，閉目推演。
片刻之後，他眉頭微蹙，自語道︰“天機混沌，竟連本座也推算不出。”
睜眼見太乙真人那狼狽模樣，確非作偽。
沉吟片刻，元始天尊淡淡開口︰“既然如此，便讓你幾位師兄隨你走一趟朝歌，討個說法。”
元始天尊話音方落，殿內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太乙真人嘴唇微顫，幾番欲言又止，最終硬著頭皮道︰“師尊明鑒……弟子斗膽直言，幾位師兄恐怕……恐怕……”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聲長嘆。
他在心中暗暗叫苦︰這要是讓師兄們前去，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那帝辛的手段……
“嗯？”
元始天尊目光一凝︰“怎麼，莫非你要本座親自出面？”
聖人目光看向太乙，直看得太乙真人脊背發涼。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一個徒弟被人欺負，就要為師親自下場，聖人的臉面往哪擱？
“弟子不敢！只是……只是……”
太乙真人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後背的衣袍已然濕透。
他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疊泛黃的紙張︰“師……師尊請看……
那疊皺褶的文書無風自動，在虛空中徐徐展開。
元始天尊目光掃過，原本古井無波的面容漸漸陰沉。
“狂妄。”
“本座收徒，何時需要他一個凡間帝辛的首肯？”
聖人袖袍一揮，冷聲道︰“傳令下去，即刻請太上師兄與通天師弟前來議事。”
他目光深遠地望向朝歌方向，心中已有計較︰既然要討說法，不如三教齊至。
雖說人教立教以來，至今只收了玄都一個弟子，但事關人族氣運，豈能坐視不理？
……
學宮小世界。
摘星樓前的空地上，
帝辛悠閑的躺在搖椅上喝著茶，
而在他身旁，哪吒正坐在小板凳上，一臉苦大仇深地握著毛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字。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天賦堪稱妖孽，教一遍就能記住，舉一反三也不在話下。
修煉天賦也是一樣，修為提升一天一個樣。
可偏偏性子跳脫，寫不了幾個字就開始東張西望，心思就不知飛哪兒去了。
“師父—”
哪吒終于是憋不住了，把筆一丟，可憐巴巴地抬頭，“我都認得字了，為什麼還要一直寫啊？能不能不寫了？”
帝辛瞥了一眼他那歪七扭八的字跡，輕哼一聲︰“就你這狗爬一樣的字，可別出去說是孤的徒弟，孤丟不起這個人。”
哪吒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小拳頭攥得緊緊的︰“誰敢說師父半句不是，看我不揍得他滿地找牙！”
帝辛輕笑著搖搖頭，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你這孩子，怎麼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
“師父總讓我讀書練字，這些到底有什麼用嘛？” 哪吒撅著嘴，一臉不情願。
二師兄告訴他，有師父和大師兄在，听他們的就行了，不用去廢那腦子。
帝辛放下茶盞，語重心長道︰“讀書是為了明理，明理才能辨是非。練字是為了靜心，心靜才能思考。”
“哦。”
哪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眼楮一亮︰“那要是有人不講理怎麼辦？”
帝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你就將他打趴下，讓他能安安靜靜的听你講理。”
“可……可要是打不過呢？”哪吒撓著頭，一臉困惑。
帝辛忍俊不禁，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明知打不過還要硬拼，你這小腦瓜是不是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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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哪吒瞪圓了眼楮，突然一拍腦門︰“對哦，打不過還硬拼，那不是傻子嘛。”
帝辛見哪吒的反應，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打不過就先避其鋒芒，等實力足夠再戰。”
“那……要是遇到非打不可，又打不過的情況呢？”哪吒歪著頭追問。
帝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就集結所有能集結的力量，找你能找到的所有人，一起去打。”
“嘿嘿，這個好。”
哪吒興奮地搓著手︰“師父我懂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回頭叫上師父一起去揍他！”
帝辛手中的茶盞一頓，眉頭微挑︰“為師……是這個意思嗎？”
哪吒對上師父的目光，立刻縮了縮脖子，訕笑道︰“師父放心！徒兒保證不主動惹事！別人不惹我，我絕對不先動手！”
“我發誓。”
說著還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眼珠子卻滴溜溜直轉，顯然心里另有盤算。
“為師能信你的保證？”
“能信，能信。”
帝辛見他那點頭如搗蒜的樣子，孤能信你才怪了。
哪吒突然眼珠一轉，湊上前諂媚道︰“師父……那既然徒兒這麼乖了，能不能像二師兄那樣不用練字了啊？”
“你有殷洪的字寫得好嗎？”
“這個……”
哪吒支支吾吾道︰“還……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等你什麼時候能達到你殷郊寫字的水準就不用練了。”
“啊……”
哪吒聞言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垂頭喪氣地嘟囔︰“那得練到猴年馬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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