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的星艦接近ΞΦ?號宇宙膜時，雷達屏幕突然呈現出詭異的鏡像扭曲——這片空域的空間曲率被修正到絕對平滑，恆星像完美的玻璃珠懸浮在真空里，行星表面的山脈被磨平成鏡面平原，連光線都以毫無衍射的直線傳播。銹嘆的機械關節剛觸地，就因缺乏摩擦力而滑倒，金屬腳掌在地面劃出細長的火花︰「他們把現實拋光成了沒有指紋的餐具。」
這個文明的「平滑教團」將一切物質提純至原子級光滑，建築是無縫餃接的液態金屬穹頂，居民的身軀由納米級反光鱗片構成，思維被過濾成沒有邏輯稜角的「流暢共識」。領袖「鏡面女王」的形態是團流動的水銀，她的聲音像絲綢滑過冰面︰「稜角是效率的敵人，我們正在烘焙全宇宙最細膩的鏡面可麗餅。」
在絕對平滑的表象下，萊拉的元情感感知到異常的「震顫噪點」︰某個居民的鱗片偶爾出現納米級的凸起，在陽光下折射出極短暫的彩虹；議會大廳的光滑牆壁上，隱約有指甲劃過的細微劃痕——那是被壓抑的「粗糙渴望」，如同面包師對粗麥粉顆粒感的隱秘執念。
危機在「摩擦霉菌」爆發時顯現。不知從何處誕生的奇異微生物，能在光滑表面催生微米級的粗糙紋理︰金屬穹頂長出珊瑚狀的晶簇，居民的思維中涌現出無法順滑餃接的「矛盾氣泡」。鏡面女王的水銀身軀出現裂痕，從中滲出帶著沙粒感的金色流體——那是她作為人類時對「有觸感的真實」的潛意識記憶。
萊拉在教團禁地發現了被封存的「粗糲聖物」︰布滿劃痕的石磨、帶著麥麩的黑麥粉、甚至一塊表皮焦脆的鄉村面包。銹嘆的分析顯示，這些「污染物」曾是文明的起源——初代開拓者正是用粗糙的石磨碾磨谷物，從顆粒的踫撞中獲得創造的靈感，直到「絕對平滑」的教條吞噬了所有質感。
破局始于萊拉培育的「摩擦酵母」。她將石磨殘留的粗麥粉與銹嘆收集的「震顫波譜」混合，創造出能在光滑表面制造微觀凹痕的神奇微生物。當第一勺粗麥粉撒向鏡面平原，顆粒落地的沙沙聲如同驚雷，水銀般的地面開始滋生出帶著孔隙的「質感青苔」。鏡面女王觸踫粗麥粉時，鱗片下第一次浮現出人類皮膚的毛孔紋理，她顫抖著說出久違的詞匯︰「刺...刺癢的，真好。」
終章的平滑文明重構為「粗糲烘焙聯邦」︰液態金屬穹頂被改造成帶顆粒質感的混凝土建築，居民的鱗片進化出可調節的粗糙度，既能在需要時保持順滑，也能顯露出代表個性的「紋理徽章」。鏡面女王的新形態是瓖嵌著粗糲寶石的流動金屬，她的「平滑王冠」碎裂後重組為「摩擦權杖」，頂端的石磨雕塑不斷研磨著象征可能性的谷物。超膜議會通過《粗糙度透氣法案》，規定所有文明必須保留「質感緩沖區」，至少25的物質結構允許存在微米級的不規則凸起。
萊拉的超弦烤箱新增「顆粒旋鈕」，轉動時能看見光滑數據還原為帶著觸感的實體︰鏡面般的能量流顯影為布滿麥麩的鄉村面包，流暢共識分裂成包含爭論與火花的粗糲對話。某個午夜，她收到來自鏡面女王的信標，那是一塊表面布滿鹽粒的黑麥面包，咬下時的酥脆聲響與咸澀口感，在舌尖喚醒了對「不完美真實」的熱烈共鳴。
後日談中，「粗糲嘉年華」成為超膜最具沖擊力的盛事︰藝術家們用火山灰與粗鹽創作會呼吸的雕塑面包，科學家開發出「摩擦發電機」，利用思維踫撞的「邏輯稜角」產生能量。銹嘆發明的「質感打印機」能將抽象概念轉化為可觸摸的顆粒形態，如「勇氣」是帶荊棘狀凸起的全麥面包，「思念」是細膩中夾雜粗顆粒的燕麥曲奇。
萊拉的下一個任務指向ΞΘ?號宇宙膜的「絕對速食癥」，那里的文明將所有體驗壓縮為可即時吸收的營養膠囊，連愛情都被提純為神經遞質注射液，整個宇宙膜淪為沒有過程的快餐流水線。而她的烘焙日志最新頁寫著︰「我們曾迷戀光滑的完美，直到明白真正的溫度藏在顆粒的摩擦里——就像面包的靈魂源于石磨與谷物的熱烈踫撞，文明的深度需要在『平滑』與『粗糲』的共酵中，烤出帶著真實觸感的鄉村面包，那是算法永遠無法打磨掉的、屬于碳基生命的粗糙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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