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去送死嗎？”詐欺師滿臉震驚，像是听到了什麼極度荒謬的事情一般，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鐘瑞點了點頭，表情嚴肅︰“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
“需要多少人？”詐欺師問。
“初步估計需要270人。”鐘瑞說道。
“270人？270條人命？就為了送我們去對岸？就要犧牲270條人命？”詐欺師語氣顫抖著說道。
“可能還不止。”
“什麼？”
“為了保險起見，防止到時候有意外發生，導致計劃失敗。270人可能還不夠，還要考慮後備人員的儲備問題，因此人數可能還要加到350人，甚至更多。”
“那……這350人……都是什麼人？”
“原定是現役軍人。不過……”
“什麼？”
“由于多方面的因素，第一批到達的軍人，可能還達不到外圍守備所需要的人數。而第二批軍人抵達這邊，最快也需要兩小時的時間。然而，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然後呢？”
“只能由公職人員頂上了。”鐘瑞說道。“原本的預備方案是從警務人員中挑選，但由于疏散民眾需要治安維護，警務人員也出現了嚴重人手不足的情況，所以只能從公職人員中招募志願者了。”
“就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
鐘瑞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听到這個答案，詐欺師的表情有一些低落。
“我有一個問題。”項楚突然開口打斷兩人的談話。
兩人的對話，項楚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他完全沒想到，此次事件居然是這麼嚴重的災難。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兩人將視線轉移到項楚身上。
“這位……好像不是你們小隊的成員吧？”鐘瑞轉頭問詐欺師。
“是。”詐欺師微微點頭。“他是一名新兵，還不是協會的正式成員。”
“胡鬧！”鐘瑞瞳孔微微收縮。“這種等級的災難，怎麼能帶一名新兵呢？”
詐欺師微微嘆了一口氣，解釋道︰“他是會長親自推薦的。”
“會長？”
“是的。”詐欺師點頭。“他的確是會長親自點名參加的。對了……他姓項。”
“姓……項？”鐘瑞一愣，看向詐欺師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異樣的神色。“難道……”
“他是項然的兒子。”
“項然？”鐘瑞一怔，轉頭看向項楚，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鐘瑞很快回過神來，看向項楚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屬于長輩的慈愛。
項然的孩子他當然知道，小時候他甚至還抱過項楚。那時候，那場危及全球的災難還沒有發生。他和項然還是331局的工作人員，他記得，當時項然由于有任務在身，就連這孩子的滿月宴都是他們幫忙操辦的。
時間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原來那個被自己抱在懷里，用探尋的目光好奇打量著世界的孩子。
原來那個雖然不認識所有人，在面對各位叔叔阿姨時依然還是會咯咯傻笑的小不點。
一轉眼居然已經長這麼大了。
“你過來。”鐘瑞朝項楚輕輕招了招手。
項楚一愣，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大叔為什麼突然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卻還是很听話的快走了兩步，來到鐘瑞身邊。
“你都長這麼大了啊，已經是個大小伙子了。”鐘瑞抬手拍了拍項楚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胸脯。“不錯，挺結實。”
“您認識我？”
“算認識吧，不過你可能不認識我。”鐘瑞笑著說道。“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時候你才剛滿月，還是個小奶娃娃……”
“……”項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表情尷尬的笑了笑。
“你剛才要問什麼問題？”鐘瑞問。
“忘川河的寬度是多少？”項楚問。
“最窄處，將近三百米。”鐘瑞說。
“三百米的距離並不長，我們不能跳過去嗎？”項楚說。
“跳過去？你能做到？”
“雖然沒試過，但我想我應該沒問題。”
鐘瑞盯著項楚的眼楮，沉默著看了幾秒︰“原來如此，你是修真者啊。”
“您這都知道？”項楚一怔。
鐘瑞笑了笑，說道︰“我跟你老子打交道那麼久了，修真者的氣息我還是能感知出來的。你現在到什麼境界了？”
“您是問……”
“都有。”
“修真的話，目前是元嬰境。靈魂的話，目前只是龍境初期。”項楚回答道。
“你的靈魂修煉，被落下很多啊。”
項楚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這個確實。”
“元嬰境的話，以你現在的肉體強度，三百米的距離確實沒問題。那他們呢？”鐘瑞指了指其余幾人，“他們怎麼辦？”
“他們不行嗎？”項楚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當然不行。”鐘瑞說道。“靈魂修煉雖然也可以使肉體得到一定的強化，卻還遠遠比不上修真。小梅應該沒問題……至于其他幾位嗎……”
“小梅？”
“你看我這腦子，忘記了，工作中要喊代號，對，詐欺師。”
“原來她姓梅啊。”項楚小聲嘀咕。
“我知道她是一體雙魂，有強化系和變化系兩種能力。她的肉體強度肯定沒問題。至于剩下的這幾個……他們貌似都不是強化系的。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在酆都內，是不能飛的。至于跳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大概率應該不行。”
“為什麼？”
“不知道。”鐘瑞說道。“可能是為了防止亡魂越獄吧。亡魂在酆都只能走路，何況是你們了。”
“那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比如大型吊裝無人機……之類的。”
“這個更不可能。”鐘瑞說道。
“又為什麼？”
“體型太大的飛行器材無法進入這里，體型稍微小一些的，起吊重量又達不到。”鐘瑞說道。“你現在的體重是多少？最近有稱過嗎？”
“沒有。”項楚搖頭。
“以你現在的身體強度，骨密度和肌肉縴維組織，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程度了吧？我想你現在的體重，應該至少都要是普通成年人的三倍以上了吧？小型的無人飛行器，連吊起一個成年男人都做不到，更何況是吊起你們這些超人了。而且我剛才也說過了……酆都內，是不能飛的。”
項楚陷入了沉默。
鐘瑞看出了他的沮喪，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你記住。這個世界，有太多迫不得已的事情了。犧牲這種事，每個人都不希望看到。但終歸還是要有人站出來的，終歸還是要有人義無反顧的走向犧牲。我們並不歌頌犧牲，但我們敬畏犧牲者，緬懷犧牲者。犧牲，也並不代表結束，而是為了更好的延續。”
項楚依然保持沉默。
他記得不久前，院長曾經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當然會有危險。可危險的工作終究要有人去做的。”
“搶險救災時，有人用身軀擋住洪水，有人用生命挽救他人。火災來臨時，消防員迎著烈火走進火場。疫情爆發時，白衣天使毅然決然逆行奔赴最前線。山河破碎時，有人不懼犧牲保家衛國。他們雖然都是普通人，但他們不傻的，他們也會怕，你不做，就只能別人去做，終歸需要人去做的。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逆行前行才更值得我們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