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澳春潮

第90章 耳朵痣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仲夏雨 本章︰第90章 耳朵痣

    一盞驟亮的床頭燈下,溫凝從耳朵紅到了後頸。

    縴薄的後背像弓似的繃著,不痛不癢地罵他一句,而後起身。

    “去哪?”

    男人語氣里難掩饜足。

    她隨手扯了他被淋濕的亂糟糟的衣服披在身上,嗔怒︰“洗澡。”

    今天好昏頭。

    她曾少女懷春想過將來要與自己喜歡的人做這種事——選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布置好房間,點燃香薰蠟燭,穿上垂墜又絲滑的睡衣,做好護膚,還要在手腕上點幾滴香氛。總之的總之,真的這一天到來,她發現什麼都沒有,唯一有的只是一腔沖動。

    沖動到她忘了所有為這一天安置的幻想。

    沖動到冷汗熱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已經狼狽不堪還要緊緊相擁。

    現在冷靜下來再想,的確生出一絲後悔。

    後悔將來時過境遷,在某個微風暖陽的午後,她回憶起年輕時的事情,與她的丈夫、孩子不小心說到曾經澳島的一位故人。或許那時會想起這一晚,想起這晚的不完美,也同時後悔沒將最漂亮的自己交給他。

    他將來回想起她來是什麼樣子呢?

    溫凝不知道。

    鼻腔忽然一酸,她下床時絆到了自己。

    所以抬頭時眼楮紅了也沒有關系,她解釋說︰“這個床柱很礙事。”

    “的確礙事。”謝之嶼眼眸深沉地看著她,“不然我找人把它鋸了。”

    溫凝用力提高唇角︰“小題大做。”

    洗手間的門被輕輕帶上。

    謝之嶼盯著她消失的方向唇線平直。不知為什麼,明明知道他們之間只有一門之隔,他的心卻一陣緊過一陣,就好像一個不注意就會天南海北此生不復相見。

    片刻後他起身,披上衣服旋開那扇門。

    里面溫凝驚慌失措地扯過浴巾︰“謝之嶼,你干嘛?!”

    心定了一瞬,他輕描淡寫地說︰“一起。”

    浴室的大理石牆很涼,脊背抵上去的一瞬讓人忍不住瑟縮。她抖得太厲害,水流順著濕漉漉的黑發一股股往下,黑與白交錯,讓她美得宛若塞壬海妖。

    “剛才為什麼哭?”

    謝之嶼將她抵高,由下而上地吻她的臉。

    溫凝被他親得忍不住仰頭,露出修長的脖頸。

    “撞痛了。”她說。

    水流濺得她睜不開眼,滑過面龐的每一滴都好像眼淚。她的氣息變得不那麼均勻,上一秒綿長下一秒急促。

    最重的一下,他吻住她的眼楮︰

    “你想玩多久,我就陪你玩多久。”

    ……

    這個澡洗太久,手指都被水泡得發白。

    進去的時候腳下有多虛浮無力,出來的時候更甚。累極之後腦子就沒工夫胡思亂想。

    溫凝窩在他懷里,隨他給她拿了件什麼衣服一套。

    抱著她回床上。

    她忽然仰起臉︰“你剛剛戴了嗎?”

    將她放下的動作一怔,謝之嶼嚴肅抿唇。

    水流太熱太急,他們那麼迫不及待,心急得都忘了要做措施。她想要他的真實,他何嘗不是。

    謝之嶼聲音微啞︰“明天下船——”

    “我自己買就好了。”

    某一刻,溫凝甚至擺爛地想有就有。

    她又不是沒錢,剛好可以以此為借口把將來要聯姻的人堵在門外,也省了去精庫千挑萬選的麻煩。起碼這是她和謝之嶼的……

    想到這,她忽然笑了。

    笑自己天方夜譚。

    “我忽然不困了。”溫凝說。

    謝之嶼停下動作看她︰“肚子餓?”

    “也不算餓。”

    不算餓就是有一點餓,怕麻煩所以不說。

    謝之嶼撥通床頭電話,叫餐飲部送一份夜宵,當然也可以稱之為凌晨四點多的早餐。

    海上日出得早,未拉實的窗簾縫隙里透進了晨光。隔著一扇玻璃移門,她仿佛能感受到風從海面吹來,帶著濃重水意。

    “我們要不出去吹吹風吧?”

    她想一出是一出,謝之嶼找來一件厚衣服替她攏上。最後還是他抱著她,坐在陽台的月亮椅上。

    海鷗低鳴著飛過,風是涼的,她背後卻發燙。

    “謝之嶼。”

    身後的人問她︰“還想要什麼?”

    她搖頭︰“要不你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吧。”

    對一個人的好奇意味著淪陷的開始。

    若不是對他探究過深,也不會跟他走到現在這一步。

    溫凝在他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想講嗎?不想講我不勉強。”

    “你想听什麼?”

    他的聲音透過骨傳導,有輕微的震顫感,弄得她耳朵有些癢︰“什麼都想听。”

    “我十七歲跟了何家。”謝之嶼敲出一根煙咬上,怕她聞得難受便沒點,只靠嘴邊那一點咬爛了的煙絲吊起精神,“最開始年齡小,跟著何𡌶|狹肆僥暄⑴K BA,我學我的人際管理。何家算是培養過我。”

    “所以你就替他們做事了?”

    “看你怎麼定義。”謝之嶼低眉,“我覺得我是在替自己做事。”

    溫凝不懂。

    “大概是我太好奇,太想知道這個地方勾人致命的地方在哪。何家產業那麼多,當初何先生讓我選做什麼,是我主動選的賭場。”煙絲已經被他咬爛,他自嘲,“後來見的人多了就發現這個地方也沒什麼不同,就像用胡蘿卜釣著驢,驢到哪都一樣上當,不單單是胡蘿卜的問題。”

    溫凝覺得他的說法很有意思。

    可是轉念一想,她不滿︰“你的意思是我也是驢。”

    謝之嶼緩緩抬眉。

    溫凝道︰“畢竟我也差點掉進坑里。”

    “那不一樣。”謝之嶼松了眉笑,“賭場空氣里充了氧,人容易在一時亢奮下做出平時不會做的決定。所以我才說不單單是胡蘿卜的問題,而不是胡蘿卜沒問題。”

    “那現在呢?你既然已經參透,為什麼不走?”

    “走不了了小姐。”

    他取下煙,用那只夾著煙的手順勢摸了摸她的頭發。

    如果不是今晚帶她上船,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下發現了何𡟃楝�猓 蛐 褂腥 磯說目贍塴br />
    至于現在——

    他想,能退到哪就是哪吧。

    可是說完之後,他又怕自己的話影響到她,轉而用輕松的語氣補充︰“那麼多人都指著我吃飯呢,我走了阿忠和小鐘第一個不放過我。”

    她很敏銳,不順著他的話往下,反而另闢蹊徑︰“那在你之前,坐在你現在位置上的人呢?”

    是陸坤。

    被流放去了東南亞,接管更棘手的生意,過著真正意義上刀尖舔血的日子。

    “年紀大了。”謝之嶼說,“企業能裁員,賭場為什麼不能?”

    溫凝用力抿了下唇︰“你就騙我吧。”

    “聊點別的。”謝之嶼說。

    他的視線落在她白皙的耳垂上,心猿意馬。恰好她也回頭,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停。

    他們心照不宣停下話題。

    她的手從寬大的衣袖里鑽出來,踫他的耳朵。

    那頭凌亂的黑發因為潮濕被攏到耳後,他在出來前甚至沒來得及吹干。

    海風一吹,添了幾分少年感。

    溫凝忽然頓住,手指搭上他的耳骨︰“你這里為什麼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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