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瀨睦月所住的病床位于監護區,這里只允許親屬進入進行照顧與陪同,在沒有轉入普通病房前,其他人只能通過監護區外走廊上的通話視頻機進行探望。
而在川島留人當日檢查結束,確認沒有大礙,只是需要鍛煉一段時間恢復一下久躺後的肢體力量,便出院了。
當他從朝日直美那里听到睦月重傷住在監護區的時候,有那麼一下子沒能緩過來。
作為一之瀨睦月檔案上的哥哥,一之瀨明這兩天以來一直在寸步不離的照顧他,可少年仍然沒有醒來的征兆。
愛崎結衣趴在監護區外側的玻璃窗邊,努力的伸頭想看到門內睦月的樣子,自打少年入院以來她一直都沒能睡好覺,夜晚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凌晨,睦月胸前滿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模樣。
朝日直美和川島留人一同來到了監護區外可以撥打通話視頻的位置,他們看到了愛崎結衣的身影,出聲喊道︰“結衣。”
“嗯?啊,留人,你出院啦?不好意思,這兩天沒有去看望你…”
“沒事,你好像沒休息好,不要緊吧?”川島留人指了指眼楮的位置。
在愛崎結衣的眼瞳底下,紅色的血絲非常明顯,臥蠶處也爬上了黑眼圈的影子。
“我沒事哦,只是偶爾失眠導致的啦,我晚上吃點褪黑素就沒問題了。你是和直美醬一起過來打通話視頻的吧?”
“是這樣沒錯,結衣,打完視頻後你去休息會兒吧,工作的話我和留人能搞定的。”朝日直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濕紙巾,她走到愛崎結衣身邊,用它擦拭著女孩的臉。
或許愛崎結衣自己都沒注意到,淚水干涸之後的淚痕還留在自己的臉上。
“好了,這下看起來稍微好些了。”
“直美醬,你把稱呼換了誒,是不是……?”愛崎結衣笑了一下。
朝日直美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咳嗽兩聲說到︰“咳咳,只是換了個更順口的叫法而已…”
“我知道啦,那就祝你們兩個今後也要好好的哦,結婚的那天記得給我發請柬呀?”
“結、結婚?!那種事還遠的很呢!!”
“沒關系沒關系,我會等的,到時候給你當伴娘哦。”
“別說這個了…!過來打打視頻看看睦月的情況吧,三個人一起,然後你就去個人休息室里睡覺,總隊長那邊我會幫你請假的!”
由于二人說話的聲音太小,川島留人壓根就沒听到,他正站在屏幕前鼓搗著,等一之瀨明接通之後,他沖著二人說到︰“直美,結衣,明他接了!”
“來了來了!”
“這就過來。”
視頻接通後,一之瀨明的臉出現在畫面里,作為擬態的艾克斯是不會有人類那種疲憊的面容,只是他的眼神里幾乎被擔憂所填滿,他看向屏幕另一側的川島三人,打了個招呼。
“恭喜你出院,川島先生,我一直在監護區內照看睦月,沒去看望你,抱歉。”
“什麼話,我的問題一點都不大,別擔心我!睦月的情況怎麼樣,我今天才從直美這里听到他重傷的消息。”
一之瀨明轉頭看了一眼還處于昏迷狀態的一之瀨睦月,隨後搖搖頭。
“這樣嗎…傷口情況呢,恢復的怎麼樣?”他又問。
“在逐漸恢復,但是很慢。”
“監護區能送東西進去嗎?我想買點吃的等睦月醒了給他。”
“好像可以,昨晚我去看了下有專門的外送物品通道,不過我想他要是醒了的話,應該是最想吃冰棍的吧,監護區里還有放東西的冰箱。”
說著,一之瀨明笑道︰“他肯定是算準了這里可以放冰棍才特地進來睡覺的。”
“哈哈哈也是,那家伙醒來的話,估計會抓著三根冰棍往嘴里塞!”
川島留人笑著學了下睦月曾經往嘴里塞冰棍的模樣,朝日直美悄咪咪的掐了一把他的腰,某人疼得嗷了一聲後訕訕的把手放了下來。
愛崎結衣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移動,隨後輕笑一聲盤算著今後該做點什麼小東西作為祝賀送給二人。
似乎在川島留人重新出現在作戰部成員們的視野中後,一切都恢復到了往常的模樣。
“雖然很想說剛醒肯定不適合吃冰棍,但睦月絕對不會听的,就這樣吧,我去買點冰棍過來,就說給你吃的,不然他們肯定不接。”
“那我的話,我給小睦月買點幫助傷勢恢復的營養品吧。”
“我去買點水果,你在里面也要補充一些營養,明,多注意休息。”
感受著來自作戰部成員們的關心,一之瀨明的鼻子莫名的有些酸。
“好,別買的太多,萬一我弟弟他明天就醒了呢。”
“誒!你這個就是好想法,那我賭他今天晚上就醒!”川島留人啪的一聲拍了下手。
“別拿這個來賭啊!!”
“但是直美醬,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祝福吧~?”
結束通話後的三人離開了醫務部監護區外的走廊,朝著基地超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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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切都回歸到了平日的狀態,但這里唯獨少了富山森。
一之瀨明早上才見過他,二人之間最開始沒有什麼交流,主要是一之瀨明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和富山森打招呼,而富山森則是因為天海照司當天從搶救室內出來對他和總隊長說的話在自責中,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于是視頻這麼一打,雙方愣是被迫禁言了十來分鐘。
深海的生物波調查權暫時轉交給了地面戰斗組,在這兩天的時間里,uit也為了回應網絡上的質問而召開了臨時的新聞發布會,成員只有三位,岩井茅生,上村早池,富山森。
他們向民眾公布了受傷的兩名成員的狀態,也對uit的預警系統做出了解釋,雖然獲得了不少民眾的理解與安慰,但仍有人在貶低或是嘲笑現在的uit,不過因為小金當時的直播與後續的剪輯回放,負面的聲音少了很多。
監護區病房內,一之瀨睦月靜靜的躺在床上,他閉著雙眼,呼吸平穩,看起來只是在睡覺。
沒有衣物遮蓋的上身纏繞著繃帶,手臂處也被繃帶所包裹,一之瀨明從沒想過睦月居然會有那麼不顧命的打法。
每當回憶起那天凌晨時,伊庫艾爾與爾斯庫爾克貼近後產生的三次爆炸,他就覺得自己當時有點太沒用了。
要是能察覺到伊庫艾爾的意圖,把他死死的拉住的話,這家伙也不至于躺在床上怎麼都叫不醒。
心電交流空間內沒有伊庫艾爾的小人身影,這里只有艾克斯一個人在。
“突然變得這麼安靜,還挺不適應的,今天川島先生出院了,還說要給你買冰棍,等你醒了吃。”
“但我提前買了,就是基地超市里最貴的那種。”
畢竟你就只愛吃那個牌子。
“我在網絡上也看到了,好多人都在等你醒過來呢,川島先生還跟我打賭說你今天晚上就會醒過來,你最好讓我輸掉。”
“天海醫生把副隊長和總隊長罵了一頓,但這其實不是他們的錯,可我也沒辦法為他們辯解…”
“我們那天救的孩子被他的親戚收養了。”
“副隊長今天早上過來跟我道歉,說讓你受重傷是他的失職,我替你安慰他了,但我覺得你還是得自己安慰一次才算數。”
畢竟這真不是副隊長的錯。
“…………”
病床上的少年,依舊沒有反應。
【伊庫艾爾。】
【不要睡得太死,打完boss你還要帶我去光之國,帶我去看看奇跡之星艾塔。】
【不要失約啊。】
電子時鐘 噠 噠,生命監測儀滴答滴答。
一之瀨明靠在陪護椅的椅背上,凝望著純白的天花板,默默的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他突然想起了伊庫艾爾第一次用傷騙他時,說過的那句5700年,當時自己只是以為曾經伊庫艾爾遇到過什麼巨大的挫折與打擊,那時候不太理解,現在也不太理解。
但這種只能干等著,不斷回憶過往,不斷轉訴其他人問候的話語,只能通過陪伴來消磨時間的感覺,艾克斯只覺得好長好長。
他第一次感覺到,平日里眨眼就過去的時間,突然變得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把自己和弟弟都困住了。
人類睡覺的時候會做夢,假如伊庫艾爾只是太累了想多睡會兒的話,他會做什麼夢呢?一之瀨明不禁好奇起來。
曾經在自己給伊庫艾爾講述自己與大地相遇並一同戰斗的故事時,他也睡著了,好像…當時還在笑。
那個時候的伊庫艾爾夢到的會是什麼呢。
他走到病房外,在走廊處取出了一本供陪護親屬消磨時間時可以閱讀的書籍。
《逐日的白色月貓》。
這是什麼奇怪的名字…?
【說的像小說里的人物對話一樣,你什麼時候學來的?】
恍然間,伊庫艾爾當時在心電交流空間內說的那句話在艾克斯的耳邊響起,他回頭看去,那里依然是虛掩著的,並沒有人走出來的門。
一之瀨明摩挲著書的封面,隨後翻開了第一頁。
[想要變得更加閃耀,那只白色的小貓就必須足夠接近太陽。利用那照射在自己身上的光芒將其反射出去,是唯一能讓自己發光的辦法。變得足夠閃耀,靠的足夠近,那自己也能變成太陽般的存在吧…?白色月貓盯著空中的日輪,用盡全力躍起…!]
“一之瀨明,一之瀨睦月…”
那一刻,艾克斯似乎明白了這兩個名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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