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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淒厲更甚以往。
在說出那樣一番任性近乎于撒嬌的話語之後,寧時那淒風苦雨的如同無間煉獄一般的內心圖景,終于難得消停了會兒。
她的心緒在明明暗暗間起伏,一時覺得飛到雲端之上,一時覺得如墮深淵,如履薄冰。
所幸,身側如玉一般的大人始終默然無言地為自己守著——
她拿眼偷偷覷著謝 ,帶著幾分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痴迷。
這人和自己一同半跪在雪里,凍得臉頰泛紅,唇瓣卻紅艷欲滴,微微腫著,模樣清冷又柔弱。
分明是一副不勝寒冷的模樣,最是身弱體寒需要調理的人兒,卻為自己在這風雪之中挨凍,一時間讓她恨不得將這人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見。
更是可喜的事情是,這樣的美麗,只有自己可以靠近......
別人都無法沾染。
希望別人都無法沾染......
一旦察覺到這種微妙的格局可能在自己清醒之後消失,她內心忽然生出一番動蕩失據的難挨感覺來,連帶著抱謝 腰的力道都重了些。
心底那種希望此刻可以綿延久長的意思,是無比真實的。
因為......平時,她是斷斷沒有這個機會和膽氣竟然膽大包天到要拽著心上人狠狠強吻一口的。
其中緣由難以說得清道得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若是神智清醒,則很難可以和謝大人這樣親近的。
而且謝大人......大抵也不會容許自己這麼逾越。
寧時目光緩緩落在謝 雪白如玉的頸間。
那處肌膚在雪光映襯下,近乎透著琉璃一般的雪玉之色,相當禁欲游人,只是微微起伏著,隨著她的呼吸細細顫動。
她心底那股燎原般的灼熱忽然攀升到極點——像要燒穿所有理智。
只想......只想褻瀆......
只想褻瀆這樣一尊易碎又完美的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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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著實猶豫了片刻,低下頭,一口咬了下去。
“——嘶。”
謝 悶聲吸了口氣,肩膀輕輕一顫,衣領間溢出極淡的檀木香,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意激得更濃。
她本能地去推,手才抬起,便被寧時死死扶住腰,壓得她微微前傾,幾乎整個人被壓進那片熾熱的懷抱。
牙齒離開時,脖頸上已添了一個觸目驚心的齒痕,細微血絲從雪色肌膚滲出,襯得那一抹紅更像是被雪夜燒落的朱砂。
一時間,她想再湊近些,想再咬一口,想讓那抹紅更深、更屬于自己所有,連帶著眼前這一位舉世無雙的玉人也盡歸自己所有......才要眼含笑意地看著自己留下的杰作,余光一偏,恰好撞上——
風雪中,那雙死死望來的眼楮。
因為脆弱無力、無能狂怒,那雙平日里跋扈惹人厭煩又八面玲瓏的狐狸眼竟顯得很可愛。
上官凝面色蒼白,唇線緊抿,扶著昏厥的寧殊晴,那淒慘蒼白的模樣像是被人一刀剜開了心口。
寧時的目光在寧殊晴額角磕破的尚在流血的傷口上略一停留,便復又落在上官凝身上。
殊晴的傷不算重,看起來更像是......因驚懼而暈厥過去的。
一時間讓她心頭有一種難言的痛苦蔓延開來,卻又被謝 身上那一種清潤溫柔的木質香氣一點點撫平,一點點安心于她懷抱中。
她是有一點想松開眼前的玉人,起身去把殊晴抱起來抱到暖閣里包扎傷口。
可那一份微妙的掙扎之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面色慘白的上官凝身上。
那一瞬,寧時的唇角竟緩緩揚起。
——快意。
報復的快意。
本就該如此了不是嗎?
連同這些日子被她激起的無由一般的不快、壓抑、不甘、憤恨,一並傾瀉在此刻。
她低笑著,又一次俯下頭,在謝 那段如玉一般的頸側落下一個更重的吻,帶著牙尖輕輕碾壓,似要將那份卑微又惡劣的佔有刻進血肉。
謝 眉心微蹙,掌心抵在她肩上,下意識不去看眼前白發如霜的人的痴迷模樣,嗓音仍是清冷克制的︰“寧——”
“噓。”寧時低聲截斷她,唇瓣依舊貼在那片被她咬紅的肌膚上,笑意卻涼得發燙,低下聲哀求道︰“時雍便只依我這回,可好?”
似乎是被寧時這般可憐模樣說動了,謝 側過頭去不去答她,卻在側過的一瞬瞧見了上官凝仍扶著暈厥的小姑娘呆立在原地如墜冰窖的模樣。
余光里,上官凝的模樣好似一具木偶。
那雙她熟悉的向來含情的狐狸眼此刻蒙著幾層寒霜,只覺得故交整個人的溫度驟降,渾身仿佛淬入冰窟一般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