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的不妙,好像在置身事外地點評些什麼,又是這樣的語氣,叫寧時听了直接怒從心頭起。
腰間的玄鐵佩劍乃至于儲物空間里存的幾把好劍早在趕來之前就因為砍殺太過,雙面都已經砍到鈍了。
她實在不得已才順手從街邊的叛將尸首手中取了幾把刀丟進儲物空間里。
她身為劍術宗師,本就習慣“以劍為主、以身為勢”,劍術精微迅捷、講究寸進寸退、鋒芒藏露。
而刀術多半是武將用法,重橫斬、力劈、破陣,更像是“以力壓技”。
如今卻被逼得非要和眼前這個力大無窮的衛霖拼刀。
不過所幸,原身也並不是非常“偏科”之人,劍術是宗師,刀法剛猛也非常人所及。
......
“好厲害呀,寧姐姐。”
這話才跳出來,就見寧時的臉色古怪地變幻了一下,一听聲音壓著些怒氣︰“哦?我怎麼有你厲害?”
寧時話音剛落,下一秒手起刀落,寒光一閃,一刀朝衛霖面門劈去。
一刀下去,已是殺意叢生,直取命門。
什麼勞什子的殺神、神將,如今已經算得上是罪惡滔天,難以馴化。
也罷,我便用這柄長刀送你最後一程吧!
衛霖臉色一變,硬是憑借著天生神力,翻身一滾,背後刀鋒劈斷一根廊柱,木屑炸裂,她趁勢就地抽出佩刀,反手橫掃!
鋼鐵撞擊,火星四濺。
兩人兵刃相接,刀光之中皆是殺意。
“你真要殺我?”衛霖低聲。
“你早就該死了。”寧時冷笑。
“啪!”的一聲,寧時一腳踹在衛霖腹部。
那力道直接將她踹飛,撞碎一面灰瓦牆。
衛霖反手撐地,鮮血順著嘴角流下,她還沒起身,寧時已逼近,再是一刀橫斬,直接切破她肩膀的護甲。
“ 啦!”
骨頭錯位聲清晰入耳,衛霖悶哼,反手就是一刀橫捅,直取寧時小腹。
——她是天生神力,長刀挾著全身之勁捅出,可以削鐵斷金。
寧時臉色沒變,手腕翻轉,刀背格開斬來之刃,身體卻終究閃避不及,被那一刀劃過肋下,衣料一瞬被撕碎,血水立刻涌出。
“真狠心啊。”衛霖吐出一口血,笑得嘴唇發紫︰“我可舍不得殺寧姐姐。”
寧時心頭一凜,卻什麼都不說,只一刀刺出!
這一刀沒有花架子,速度快得看不清,刀尖直接貫穿衛霖心口!
衛霖下意識躲避,微微側開身體,已經是躲閃不及,刀尖終究是穿透了左肩。
血泉噴涌而出,衛霖眼楮一震,像是被擊碎的玉石,手一松,刀掉落地面。
可她竟也不叫,反而反手抱住寧時的腰,頭一低,猛地一口咬住寧時脖頸處!
“嘶——”
鮮血再度噴濺!
寧時疼得倒吸一口氣,長刀拔出,反手狠狠一肘砸在衛霖後頸。
這一下,她自己也有些喘了。
從欽差府逃出,再奔向甕城,再趕回這里,一路砍殺無數叛軍,未曾休整。
她早已力竭,只不過憑借著心志在強撐罷了。
可衛霖也是強弩之末。
兩人此刻都滿身是血,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干淨的地方。
一人脖頸冒血,肋下鮮血直涌。
一人肩頭洞穿,面頰青紫,牙齒染紅。
站在廢墟之中,像兩頭將死的野獸。
與此同時,不遠處喊殺哭嚎聲震天動地,糧倉的火光亦是沖天而來。
外面的叛軍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準備進府後院一看,卻被謝 派給自己的兵士拖住步伐,一步也前進不得。
倒好,留了自己和這小白眼狼各自交手的機會。
寧時仍提著刀,眼神冷得像寒鐵,她像是要開口,但什麼都沒說,下一刻卻猛地一腳將衛霖踹倒!
勝負早已分明。
但看著眼前仍然咬著牙笑得粲然的小崽子,寧時忽然不想這麼快就結果了她的性命了。
反倒是低下身來,緩緩捏住她的下頜。
“你不信我。”
“你從頭到尾,就沒信過我。”
衛霖倒在地上,肩頭血流不止,嘴角泛著腥紅,卻仍倔強地扯著嘴角笑。
“我不信你?”她含著血氣低啞地開口,“你說帶我見謝 ,結果你呢?你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你說我不信你——那你信我嗎?”
“我在甕城里等你,你呢?為什麼自己孤身入城,為什麼不帶我入城!”
衛霖身上創口頗深,血流失得極快,如此動怒更是胸膛起伏不止,撕開傷口,血流不止。
“你的計策太慢了,寧姐姐,我不喜歡等誰。”
“我已經不想等,不敢等了。”
寧時聞言倒是沉默了片刻。
事實上,並不是自己不願意帶她入城,而是她下意識願意照著謝 的防疫條例,以最大安全性安排這些事。
所以這就是她反了的原因?
好脆弱的信任,她竟一日一夜都不願等。
再加上本就和叛軍有勾連,想必那日的夜襲舟車所帶的人馬也是叛軍而非普通村民吧。
真是被她誆騙了個遍。
如此想來,更是怒火中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