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殊晴睡得極熟，眉間仍帶著一點未散的倦意，長睫微顫，呼吸綿長而安穩。
她像只蜷縮的小獸，額發貼在寧時肩窩里，手指卻還死死扣著寧時的衣襟，像生怕她會隨時逃走。
寧時睜著眼，沒動，沒吵醒她。
——夢見姚學姐了啊。
不是那些血腥的夢，不是利刃、尖叫、無止盡的追殺，而是靜靜的、緩慢的、令人沉溺的雨天。
她坐在清清咖啡館的角落，听著玻璃窗上淅淅瀝瀝的雨聲，看姚清微推門而入，深棕微卷的長發沾著水汽，指間輕輕敲著桌面。
她說話慢，又溫柔，唇角帶笑，語調卻永遠慵懶。
一如海棠春睡，明艷得近乎不可直視。
學姐說的也很對......她一點反駁不了。
不過被夢中的學姐溫柔鼓勵這件事，意外地讓她很能回能。
少有的......夢中醒來無限遺憾懷戀的情愫。
她偶爾也會希望夢做久一點......
只是偶爾。
片刻後，她輕輕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還是鎖著的。
她無聲嘆了一口氣，閉眼、睜眼，又閉眼，睜眼，再次確認現實沒有變回夢里。
半晌，她終于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系統。”
【宿主有何事？】
依舊是熟悉的機械聲，但今天似乎帶了點莫名其妙的愉悅調調。
怎麼回事。
這系統怎麼越來越擬人了。
讓這種拐賣人口一樣的系統愉悅的事情。
怪嚇人的。
“我想問，煎餅......還能用嗎？”
【正在為您啟用書靈“煎餅”。檢測到宿主已完成階段劇情大節點，觸發系統升級，書靈獲得新形態權限——】
【化形模塊解鎖，正在為您呈現形象模板選項，請宿主選擇——】
【no.1︰可愛乖巧、活潑靈動、奶音滿分、圓臉團子體型的蘿莉書靈】
【no.2︰高挑豐潤、冷艷嫵媚、聲音性感沙啞、易誤導人類心智的危險御姐型，額外需要一點履霜點數】
【no.3︰神秘內斂、冰山美貌、白發紅瞳的知性冷艷年上型，外貌年齡約65歲，情緒管理穩定，擅長心理pua，額外需要兩點履霜點數】
寧時︰“......”
她翻了個身，鏈子嘩啦啦響了一下，寧殊晴蹭了蹭她的肩膀，又睡得更熟了些。
“你知道我要干嘛用的，對吧？”她壓低聲音，“我需要一個能咬斷鏈子的書靈。不是一個來打擦邊球試圖誘惑我浪費積分的ai誘導裝置。”
還有那個65歲的白發紅瞳美人又是怎麼回事？
【宿主有所不知，這是根據你們人類的普遍嗜好所做的一張簡單畫像推送，簡而言之，就是你們人類有太多這類的嗜好，所以本次升級後，系統會自動推送這類選項給宿主。】
那可不對。
那系統調研得是真的很有問題的，在人類世界，25歲可以，165歲可以，1650歲也可以，但是就是不能是65歲。
罷了，左右寧時對選項二是興趣缺缺。
“選擇一。”
【......您確定不考慮二或三嗎？可進行五分鐘免費試用——】
“選擇一。”寧時面無表情地重復了一遍。
煎餅那個賤兮兮的性格套一個冷艷嫵媚、聲音性感沙啞的御姐皮套真的會有點恐怖。
套65歲白發紅瞳奶奶則自動篩出範圍了。
那其實就只有一個選項了吧。
選一！
【確認完畢，正在載入no.1形象——】
【檢測到宿主需求，將短暫保留花枝鼠形象以適配宿主的啃斷鐵鏈功能。】
鎭，還挺通人性的系統。
一道光影浮現，空氣中飄出一股——帶著胡椒與甜糯炒栗子的混合味。
下一瞬，一團毛茸茸、肥滾滾、腦袋頂著兩瓣粉色花枝的小團子啪嗒一聲掉在榻上，翻了個身。
“嘶哈——這世間的空氣本鼠熟悉得要命！寧時你終于——”
“閉嘴。”寧時低頭看了它一眼。
“......”煎餅立刻收聲，捧著小爪子裝死了三秒。
又緩緩抬眼，一臉控訴︰“你幾個月沒召我出來，我在後台快發霉了你知道嗎？鼠有三急你懂不懂？你是不是想讓我當怨鼠！老死系統里！”
寧時淡淡道︰“不是快升級了？”
“是快升級了，但我又不是進化成神明了，左右還得陪在你身邊啊。”煎餅翻了個滾，“那天我明明感受到你喊我來著，結果剛要跳出來，你啪一下給我壓回去，鼻子都壓扁了，我到現在鼻子都沒回過來。”
“這是閉氣訓練，有助你修煉。”
煎餅︰“......宿主你真是個好人，真的。”
它耷拉著耳朵，賤兮兮挪到她身邊，一雙亮晶晶的豆眼盯著她。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寧時︰“......”
“之前那個你雖然也挺冷的，但總會笑一下吧？現在倒好，眉眼不動、語氣平淡，這幾個月你到底受什麼刺激了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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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時︰“......”
“你是來吐槽我的還是來幫忙的？”
煎餅立刻雙爪作揖︰“當然幫忙！你說吧，不管這鎖多大，我的牙都夠用——”
話沒說完，它一爪捂臉，飛速後仰︰“宿主你別說你是要我咬這個鐵鏈，你好意思嗎！你讓我這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啃這個生銹的鐵鏈？宿主你還是人嗎？”
“哦，那我把你換成老太太形象了。”
“別別別！”煎餅急了︰“你要啥我都听你的。”
“也行，那就蘿莉吧，你就用人牙咬鐵鏈。”
【確認外形為︰毛絨蘿莉款•花枝鼠】
“......”煎餅兩爪抱頭。
夭壽，宿主什麼時候變這麼黑心了。
不知道的以為進網戒中心了，這孩子怎麼雙眼都無神了——
要不怎麼說虐文的風水養人呢。
下一秒，它周身光芒一閃，身形拔高，化為一個戴著花環、眼神放空但嘴角噙笑的小姑娘模樣，模樣細細看去，竟然長得還有點像寧時。
寧時︰“......”
只見她頭發軟趴趴地披著，腳丫赤裸，手上還抓著一根被自己啃得參差不齊的細鏈。
她抱著鐵鏈坐在寧時身邊，像只準備開干的倉鼠戰士。
看著這個小姑娘......
寧時忽然有點不敢想象等會兒回謝府，謝靈伊發現自己失蹤了這麼些天領回來一個眉眼和自己有點相像的小姑娘是什麼反應......
那可太抽象了。
“來，張嘴。”寧時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鏈子。
“你......就不能先夸我兩句嗎？”小姑娘縮了縮肩膀，“比如，好可愛，好機靈，好有靈氣。”
“你咬不斷的話......”
寧時的目光漠然地從煎餅身上掃了一圈，陰惻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宿主你變了......”于是名為煎餅的小姑娘一咬牙含淚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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