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時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的邊緣,瓷質溫潤,觸感微涼,像極了她此刻的心緒。
窗外不知從何時而起的秋雨淅淅瀝瀝,落在謝府庭院的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冽的濕意。
她垂眸看著盞中茶水,碧色蕩漾,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面下無聲地翻涌。
系統升級後,世界在她眼中愈發清晰,又愈發晦澀。
那種感覺像是立于江畔,凝望奔流不息的水道,原本一往無前的江勢被某種無形的變數攪動,渦旋在暗流中悄然生成,激流有的更急,有的卻在某處詭異地滯留,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阻攔。
風起于青萍之末,微瀾初動時無人察覺,可她知道,這微小的偏移終將改寫河道的走向,而自己正是那攪動風雨的異數。
只是偏移了多少,偏移到了哪里,她卻抓不到頭緒。
“系統,”她在腦海中輕聲喚道,語氣帶了幾分試探,“接著上次所說的,你說我沒有權限的內容,所以,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系統的聲音冷冷響起,像風過鐵刃,毫無溫度︰“權限不足,全貌難窺。你要究竟的因果,雜亂無緒。我能予你的,不過零星殘影,斷簡殘章。”
呃呃。
這個系統說話怎麼越來越謎語人了。
......
正因如此,你沒資格啊。
反正你沒資格啊,你沒資格......
......
寧時唇角一扯,笑得有些冷,有些澀。
斷簡殘章?
好一個輕描淡寫!
這話說得輕飄飄,可那些夢境,那些血與火交錯的幻象,卻如同狂風裹挾的刀鋒,一片片剮在她心頭,無處可避。
“說吧。”她低聲開口,語氣沉得像是壓了一層暮色,“最近的夢,到底怎麼回事?”
系統沉默片刻,仿佛在權衡,又似在冷眼旁觀。
終于,它緩緩開口,嗓音依舊淡漠,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沉重。
“三晉之地,城頭傾圮,血色彌空,黑潮漫地。疫病潛行,吞田毀村。謝 既死,三晉隨之而亂。疫病瘋長,蔓延如潮。從三晉至大京乃至華東,三年之間,白骨盈野,活者無幾。”
寧時的指尖一緊,骨節微微泛白。
茶盞在掌心顫了顫,些微茶水濺出,落在案上,浸開一道淺色的痕。
謝大人會死?
她怎麼感覺這人不會這麼早便當?
還是說自己無意間觸動了某根命運的絲弦,導致謝 死于晉陽?
這疫病還能蔓延至大京?
那不是天一峰在的地方嗎?
她今後若要重建宗門,總不能頂著大疫重建吧?
還有,女主在大京真的不會感染鼠疫而死嗎???
她很疑慮。
此外——
三年????
的疫病???
開什麼玩笑?
她已經經歷了三年的疫情封城了......
穿書還要再來三年啊,不是吧?
搖了她吧。
......
疑慮更甚。
“還有呢?”
她問,嗓音微啞,像從喉底擠出。
系統語調不悲不喜,仿佛一位冷眼旁觀的棋手︰“可以說的內容,我已盡述,余者請宿主自行決斷。”
不夠。
她想再說點什麼,可喉嚨像是堵了什麼,硬是說不出話。
這主角光環怎麼......
讓她莫名幻視某死神小學生了。
她是真的不是很想涉險去三晉,可命運卻總會無情地把她往既定的軌道上推——
......
她不記得原書劇情。
穿越過來時,腦子里空空蕩蕩,只有零星的碎片,像被誰故意抹去了一樣。
她仿若空憑無所依,只能在確保自己盡量安全的前提下,盡量謹慎行事。
雖然到目前為止一涉及旁人,一涉及情感的事情她會很容易失去冷靜決斷......
但所幸,氣運s,目前沒有太大影響。
甚至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系統在喂她信息,一點點,一絲絲,極盡吝嗇,極盡簡練的信息。
她只能咬著,嚼著,拼著,試圖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輪廓。
“原先不是這樣的,對吧?”寧時神色又恢復了平靜,低聲問詢︰“謝 ......她本不會死對吧?”
系統沉默了,像是在衡量這句話的分量。
良久,它方才開口,聲音冷如鐵石︰“對。原本僅僅一年便平息的疫病,足足花了三年才平息。死者數倍于前。”
寧時的心陡然一沉,如墜冰窖,連呼吸都滯了片刻。
主因是她嗎?
應該是純粹的蝴蝶效應吧。
她不知道。
她是外來者,她的每一步,都在撬動某些既定的軌跡。
每一次決策,都如湖面投石,漣漪漾開,可遠岸仍是迷霧重重。
她只是知道——謝 的死,疫病的失控,大概和她有關。
可因何而起,何處為變,她根本抓不到線。
“阿時,你又在發什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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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懶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寧時回神,抬眸便對上一雙含著探究的眼楮。
謝靈伊仍倚在她身側,唇角仍是那抹散漫的笑,可眼底卻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審視,像是想從她的神情里挖出點什麼。
——————
謝二小姐是真想知道這位總是老神在在的俊俏姑娘到底每天在想什麼。
為什麼時不時就會眉頭深鎖,愁容滿面。
仿佛透過她們,透過這繁華的金陵城,在看著什麼極遙遠、極陌生的東西。
比起那些,她還是比較喜歡阿時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樣子。
眼眸漆黑,目似流星。
她很是喜歡——
“沒什麼。”
寧時輕聲道,語氣平穩得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只是覺得這雨,下得有些惱人。”
謝靈伊挑眉,顯然不信,卻也未多言。
她轉過身,望著窗欞,目光落在窗外那連綿的雨幕中︰“煩人歸煩人,可這雨要是停了,金陵的秋,便沒那麼好看了。”
寧時未作應答,只低頭抿了一口茶。
微甜的茶水入喉,卻帶著一絲清冽,正好壓住她心頭那縷翻涌的不安。
案側,曹觀瀾仍低頭凝神,指尖輕輕敲著一張草圖,眉頭微皺,似在計算著某個復雜的參數。
片刻後,她抬起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期待︰“酒精提純的事,你剛才說還能再優化?”
寧時︰......
還是曹姐姐一門心思壓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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