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氣息尚未散去,楚羲虞冰冷的聲音仍回蕩在耳邊——
“是。”
她說,她已無需再查。
她說,她不想再見她。
她說,她已不再懷疑她的身份,所以,也不必再與她有任何糾纏。
寧時的喉頭微微發緊,半晌,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不再看眼前眼神冰冷的女子,最終轉過身,闔上門扉,退了出去。
夜風微涼,吹動她鬢角的碎發,也吹散了她衣袖里殘存的溫度和甜膩香氣。
那是楚羲虞身上的氣味。
淡淡的,極輕極淺,仿佛被夜色濡濕了一般,纏繞在她的衣袖之間,不肯散去。
寧時的指尖微微蜷縮,方才那一瞬的觸踫仍殘留在掌心,溫度尚未徹底褪去,可比起那一點殘存的溫度,她更難以忽視的,是這抹若有似無的香氣。
又甜,又冷。
就像她這個人。
她的眼神清冷孤傲,疏離得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可她身上的氣味卻帶著一絲近乎矛盾的甜意,像極了未化開的冰糖,清寒之中透著一點沁人心脾的暖意。
寧時的心頭微微一滯。
她從不曾細想楚羲虞的氣味。
她的給人的感覺不屬于煙火氣濃郁的人間,她該是冷月,是高山,是皎潔無瑕的霜雪,不沾染任何溫暖柔和的味道。
可偏偏,她身上的氣息並非徹底的清冷,而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克制著的甜,隱約如薄雪下掩藏的梅花香,若有似無,又難以忽視。
像是一種無意間的誘引。
明明不曾刻意去注意,可一旦察覺,便再難忽略。
......為什麼她的香氣,會是這樣?
寧時微微皺眉。
她雖然不解,為什麼楚羲虞這種清冽如月的女人,身上的氣味會又甜又冷,可此時也無心、無暇再去分神思考。
她抬步走到門前的石階上坐下。
庭院寂靜無聲,月光灑落,青石板泛著淡淡的冷輝。
她仰起頭,看著天幕上清冷的月色,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卻又被壓制得死死的。
她本該走的。
她該轉身離去,該去安排自己的離開,該去思考接下來的主線推進,可是......
她卻沒有動。
她壓根不想動啊。
她靜靜地坐在那里,任由夜風拂過衣角,手指輕輕摩挲著石階的邊緣,心緒繁雜得像是一團理不清的線。
她已經不被楚羲虞信任了。
不只是信任,這甚至已經稱不上“有關系”了。
她們的聯系,從一開始就夾雜著試探和利用,而如今,所有的牽絆被對方冷心冷意徹底切斷,連一點留戀都不曾給予。
而她在這里猶豫,在這里坐著,看月亮,想著楚羲虞的模樣,想著她眼底那片沉沉的冷色,想著她最後那一抹近乎絕情的平靜。
心頭一片亂麻。
——這不該是她的情緒。
她不該在意的。
她本該灑脫地轉身離去,本該按照既定的軌跡行事,本該冷靜理智地推進劇情,可她現在卻坐在這里,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纏住,掙脫不開。
她的態度就是有如此冰冷。
她叫自己的全名的時候不曾給半點溫度。
冷然決絕得可怕啊。
一種隱晦的怨毒與怒火一點點地壓上心頭。
她很想問楚羲虞,她除了這一張臉像阮清仇外,到底有什麼還和他像的地方,足以讓她再三試探,反復劃清界限。
她承認自己心思是沒有那麼干淨,摻雜著利益和保身。
可那些對楚羲虞的感覺,都是真實的。
她是真的在用心對她的。
可她卻從未真正地信任過自己,從未真正地接納過她。
就算這一刻她已經確信她不是阮清仇,她依然要將她徹底推開,一點情面都不留。
她咬了咬牙,指尖狠狠攥緊了石階的邊緣,冰涼的觸感滲透進掌心,拉回她有些紊亂的思緒。
......
她的情緒不該被影響。
她還有任務要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她不該困在這里,被這些本不該有的情緒牽絆住。
她該好好想想,怎麼和楚羲虞拉近關系,哪怕是已經到了這種局面......
寧時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可就在這時——
她的耳畔忽然傳來一絲極輕極淺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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