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就抱著吧。
反正月前病著的時候,你也沒少抱。
寧時低下頭,舌尖頂了頂上顎,覺得這事沒什麼好計較的。
可話雖如此,這在大街上談論自己的睡相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她都能感覺到周圍人若有若無的、略帶探究的視線了。
這荒謬的場景讓她一陣頭疼,可更讓她頭疼的是,這兩個人都不打算放過她。
金陵街頭的喧囂像潮水般涌來,脂粉香混著小販的吆喝聲撲鼻而來,街道上人流不息,秋風裹挾著酒樓飄出的酒香,浮浮沉沉。
她走在中間,左邊是謝靈伊抱著劍,懶洋洋地吹著口哨,像是全然不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右邊是寧殊晴低眸斂笑,乖順地跟著她,指尖卻始終捏著她的袖口,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雖然很棘手,但意外地不怎麼心亂。
謝靈伊偏頭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勾,露出那副慣有的揶揄神情,手指敲著劍鞘,聲音帶著點散漫的笑意︰“阿時,你這臉色怎麼跟剛從刑場出來似的?莫不是嫌我跟殊晴姑娘吵得不夠熱鬧?”
這話像是點火的引子,寧時還沒來得及應聲,寧殊晴的手指已經輕輕纏上了她的袖口,聲音軟得像春日里的柳絮,卻帶著點讓人心悸的沉靜︰“姐姐身子弱,謝二小姐若真有心,不如少說兩句風涼話,省得惹她不快。”
謝靈伊低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手肘隨意地撐在劍上,整個人散漫得像只曬太陽的貓︰“風涼話?我這可是肺腑之言,阿時听了應該喜歡才是。阿時,你說是不是?”
寧時硬生生把到嘴邊的嘆息咽了回去。
謝小姐,8要命了?
原作里寧殊晴可是為了阮清仇能眼楮都不眨地殺人的......
剜舌、吞金、活剮、剝皮,無所不用其極,其手段狠辣殘忍程度簡直令人懷疑是否除了阮清仇之外她對其他人是否還存在一絲人性的溫度.......
該死,怎麼對原書的記憶時不時復現。
很嚇人啊。
再看自己妹妹時——寧殊晴的臉色已經冷了幾分,眼尾微微垂著,像是湖面結了層薄冰。
她伸手捏了捏寧殊晴的手,語氣溫柔,像是給她順毛︰“行了,你們倆要吵,也還請找個地方坐下吵,別在這大街上站著給人看戲。”
謝靈伊眯著眼打量她片刻,忽地一笑,嗓音低啞懶散︰“說得在理。走吧,金陵最大的酒樓就在前面,酒好菜也不錯,咱們邊喝邊聊。”
寧殊晴沒吭聲,只是抬眸看了寧時一眼,那眼神溫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卻偏偏讓她覺得後背一涼。
她輕“嗯”了一聲,慢悠悠跟上,步子輕得像踩在雲上,指尖卻始終沒松開寧時的袖口。
正午的日頭懸在半空,天光灑落,金陵街頭人流如織,茶樓酒肆間人聲鼎沸,桂花糕的甜香混著剛出爐的酥鴨味兒,一路氤氳進街巷里,熱鬧非凡。
謝靈伊帶著人走進的地方,名叫“醉花陰”。
高高懸掛的朱紅色牌匾,在午日的陽光下泛著金光,蒼勁的墨字大氣張揚,飛檐斗拱的樓閣巍峨而立,樓前兩只石獅子雕工精湛,連獠牙都刻得栩栩如生,門前的迎客小廝個個衣著光鮮,光看排場便知,這地方非尋常人等能踏入。
寧時還未踏上台階,就見大門前的店小二一眼瞥見謝靈伊,眼楮頓時一亮,忙不迭地快步迎上來,語氣熱切︰“哎喲,謝二小姐,您可有段時間沒來了!掌櫃的前些日子還念叨著您呢!”
說話間,酒樓掌櫃果然親自迎了出來,滿臉堆笑,語氣恭敬︰“謝二小姐駕臨,醉花陰蓬蓽生輝啊!”
寧時看得一愣,心說這謝二小姐在金陵城的吃喝版圖怕不是比府衙的地契還鋪得廣?
可謝靈伊本人對此見怪不怪,抱著劍站在台階上,懶洋洋地挑眉︰“今兒樓上可有雅座?”
“您來了,那自然是有的!”
掌櫃的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忙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還特意留了您最愛的位置,正對街景,開窗就能看見整個金陵最繁華的街口,風景絕佳。”
“哦?”謝靈伊似乎有些意外,輕輕一笑︰“你還真給我留著?”
掌櫃的拍拍胸脯,笑得極是殷勤︰“那是自然,您上次不是說,醉花陰的風景難得,不坐樓上可惜?小的可不敢怠慢。”
“酒呢?”謝靈伊隨意掃了他一眼,聲音漫不經心︰“梨花白還在?”
“當然在!”掌櫃的眼楮都亮了︰“早就給您備著呢,二小姐喜歡的那壇,我們專門封存著,三年窖藏,正是最醇厚的時候。”
謝靈伊滿意地點頭,隨手將劍遞給小廝,抬步往里走︰“行,那就上樓吧。”
她走得灑脫隨意,仿佛回自家院子一樣自然。
寧殊晴微微垂眸,語調淡淡︰“謝二小姐好大的排場。”
謝靈伊挑眉,側頭看了她一眼,笑意里透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意味︰“不比殊晴姑娘每日上門尋阿時的排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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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殊晴目光微微一頓,杏眼溫和無害,聲音卻更低了些︰“我是來看姐姐的。”
謝靈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巧了,我也為了每天看阿時的模樣才每天找她練劍呢。”
氣氛頓時又低了幾度。
寧時︰“……”
……有點後悔沒直接拒絕謝靈伊跟上來了。
算了,左右寧殊晴也不會當街殺人。
由她吧。
......
醉花陰的二樓雅間果然氣派,整層樓皆是金陵權貴才能踏足的地方,紅木雕花的屏風將座席隔開,檀香裊裊,連桌上的瓷盞都是官窯出品,牆上掛著名家手筆的山水畫,一派風雅。
寧時走進來時,正巧有幾個貴公子從另一間雅座出來,個個衣著華貴,舉止風流,見到謝靈伊,紛紛打招呼︰“謝二小姐,今兒個興致好,帶朋友來喝酒?”
謝靈伊單手抱劍,懶洋洋地笑︰“難不成就你們這些人能喝?”
有人笑道︰“可不敢跟謝二小姐比,您上次一挑三,灌倒了金陵城三家公子,傳遍了整個酒樓,如今誰還敢和您拼?”
謝靈伊嗤笑一聲︰“喲,自然,我謝氏的酒量皆是這等。”
“那是。”對方拱了拱手,看了一眼謝靈伊身側的二位相貌氣度絕佳的姑娘,忽然有些疑惑起來︰“謝二小姐,今日怎麼不見王公子隨你一同來喝酒?往常你們可是形影不離的。”
謝靈伊聞言,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輕描淡寫︰“哦,他啊,今日有事,來不了。”
那公子哥兒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繼續調侃道︰“喲,這可稀奇了,王公子平日里可是隨叫隨到,怎麼今日偏偏有事?莫不是謝二小姐終于厭了他,另尋新歡了?”
謝靈伊輕笑一聲,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一旁的寧時,語氣依舊漫不經心︰“王公子事務繁忙,我怎好總是叨擾?再說了,喝酒這種事,何必非得他陪著?三杯倒的貨色,喝不盡興,叫來了也是敗興。我自己來,不也挺好?”
寧時︰......
三杯酒就倒的貨色......
有被aoe到。
那公子哥兒見她態度淡然,似乎並不想多談王子 ,便識趣地笑了笑,拱手道︰“也是,謝二小姐向來灑脫,倒是我們多嘴了。那就不打擾了,改日再聚。”
寧時︰謝二小姐,您這......
您這要是再多講兩句,她可就要懷疑您的性取向了......
......
算了,由她吧。
一進門,就見靠窗的位置果然視野極佳,窗外街巷盡收眼底,遠遠能看見人流如織,桂花飄落在青石板上,秋日的晴光映在琉璃瓦上,輝光流轉。
只是,總有種後背陰惻惻的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一般,讓人不安呢。
她剛邁步進去,就見店小二已經端著一壺封得嚴嚴實實的梨花白進來,酒壇古樸沉穩,封泥上一道印記清晰可見,顯然是多年珍藏的佳釀。
這可不止十兩銀子吧?
算了,由她吧。
謝靈伊一進門就大大咧咧地往靠窗的位子上一坐,劍擱在一旁,手肘撐著桌子,笑眯眯地沖寧時招手︰“阿時,坐我旁邊?”
這話剛出口,寧殊晴的動作卻快了一步。她拉開寧時身旁的椅子,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姐姐坐這兒吧,靠窗風大,別受了涼。”
謝靈伊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戲謔,沒說話,只是笑意更深了幾分。
寧時頭皮一麻,趕緊隨便挑了個中間位子坐下,生怕再晚一步,這兩人又得掰扯出什麼新花樣。
“謝二小姐,您要的酒。”
店小二很快端著一壇封存的梨花白上來,酒壇沉穩古樸,封泥上一道印記清晰可見,顯然是多年珍藏的佳釀。
掌櫃親自上前,笑得極是恭敬︰“二小姐,這可是您上次吩咐留存的梨花白,窖藏三年,入口溫潤,酒香正好。”
謝靈伊輕輕拂開封泥,酒香瞬間彌漫整個雅間,梨花的清甜與酒香交融,清冽醇厚,燻得人心頭一暖。
她懶懶地倒了一杯,推到寧時面前,笑得瀟灑︰“阿時,嘗嘗?保管你喝了還想再喝。”
寧時還沒動,寧殊晴已經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涼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姐姐喝多了頭疼,還是少喝些。”
謝靈伊挑眉,眼底閃過一絲揶揄︰“殊晴姑娘,你這是怕阿時喝醉,還是怕她喝醉後,會對我說些你不想听的話?”
空氣瞬間凝住了一瞬。
寧殊晴垂著眼,手指輕輕摩挲著瓷杯的邊沿,片刻後,聲音柔和至極︰“姐姐醉了,會比平時更黏人、更愛說。”
寧時的指尖猛地收緊了一下,心髒驟然一跳,為寧殊晴的對自己的了解程度再次心驚。
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謝靈伊沉默了一瞬,隨即嗤笑了一聲,眯起眼,玩味地瞧著寧時,望著那張和自己夢中想望的人有九成相似的人臉,不覺心間多了幾分沉醉︰“阿時,你說,你醉了會和誰訴衷腸啊?”
寧時︰“……”
這梨花白是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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