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 離開上書房後，帶著隨侍的小太監去了延禧宮。
通往延禧宮的宮道上蕭瑟極了，如今的延禧宮是個冷宮，自然沒有人去收拾宮道了，這條宮道也是許久沒有外人走過了。
永 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心中的怨已經太深了，只有在如懿身上討回些公道，自己才能回歸正常。
延禧宮外面看守的侍衛，遠遠就看見了永 過來。但是他也只是個最低等的侍衛，從沒有見過永 ，只是看著他華貴的衣裳就知道恐怕是宮里的皇子。
“您是？”侍衛不認得他，只能客氣地詢問著。
永 身邊的太監連忙上前，“這是十二阿哥，阿哥想要見一見里面的人，麻煩行個方便。”
小太監順手就在懷里掏出了一錠銀子，直接放在了侍衛的手里。
侍衛也並不覺得為難，進忠也吩咐過他，只不許如懿出來。宮里若是有貴人想進去做些什麼，都不要攔著。更何況，十二阿哥送來的這一錠銀子，都快要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祿了，自然要滿足貴人的意思。
“是是，烏拉那拉氏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醒著，還請公公看顧著些，別傷了十二阿哥。”侍衛連忙上前打開了宮門。
永 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身邊人和侍衛交涉著。
延禧宮的宮門被打開了，小太監連忙退到了永 的身後，陪著永 進了延禧宮。
容佩听見了宮門的動靜，連忙抬頭去看，還以為是送晚膳過來了。可是卻見到永 站在外面，緩緩踏入延禧宮。
容佩也是許久沒有見過十二阿哥了，她一時也有些恍惚，“十二阿哥？”
永 看著容佩，那日在延禧宮受了欺負，是容佩送他回去的，對著容佩也有些好臉色。
他對著容佩點了點頭，“烏拉那拉氏呢？”
容佩有些為難，她不知道如懿現在有沒有從幻想中醒來，如懿陷入幻象時的模樣實在是有些恐怖，她也不想讓永 見到那樣不堪的一幕。
永 身邊的太監立刻開了口，“十二阿哥問你話呢！還不快點兒回答！”
容佩也不在意別人的威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在偏殿，只是……”
永 也沒有等容佩繼續說下去，直接帶著人進了偏殿。
夜色漸深，永 進入偏殿，只覺得內里陰森極了。
如懿剛剛清醒過來，依舊是沉默地看著上方，仿佛幻境中的才是她真實的世界。
永 站在如懿的床邊，看著如懿消瘦的臉龐，心中既覺得快意，又有些苦澀。
如懿感受到身邊有人站定，她還以為是容佩過來了，聲音微微顫抖著，“容佩，你又要讓我做什麼？我已經夠慘了！”
如懿說著，更覺得憤怒不已，直接拍著床榻起身。卻發現面前站著的是個臉生的半大孩子，可是又實在覺得有些熟悉感。
“你是誰？”如懿不解地看著眼前人。
永 突然冷笑出聲，方才心中的那些苦澀一掃而空。南巡時自己不是沒有去，如懿在照顧永瓔時，也不是沒有見過他。
他明明也是如懿的親生孩子，卻因為身體不好就被如懿輕易舍棄了，如今更是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小太監是來了咸福宮後，淑嬪為了更加細致地照顧永 ，特意找的忠心奴才。
他從沒有見過小主子受這樣大的委屈，更是直接在一邊厲聲說話，“這是十二阿哥！庶人烏拉那拉氏為何不對十二阿哥行禮！”
如懿這些日子被灌著喝了不少的蕈菇湯，沉浸在幻境的時間越來越短，也越來越貪婪了。她也終于慢慢無法分清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了。
十二阿哥……
她在腦子里面想了許久，終于想起，這個孩子是自己生的永 。他在出生後沒有多久，就被皇上指到海蘭處撫養了……
都是海蘭這個賤人！
如懿的表情瞬間變得狠戾，下太監見了，立刻就將永 護在了身後。
永 也知道太監的忠心，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哥……”小太監擔憂地看著永 ，可是永 只是對著他搖了搖頭。
如懿像是才反應了過來，驚喜地抬起頭，“永 ！是永 對吧！你竟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都怪海蘭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你就能在額娘的膝下健康長大了！”
如懿拼命地為自己說著好話，可是永 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她實在是有些擔心，伸手拉住了永 的手，“永 ，你是來救額娘的，對吧？”
永 直接甩開了如懿拉著他的手，冷笑出聲，“你真是厚顏無恥。”
如懿身上沒有一點兒力氣，被永 這個年紀的孩子一甩，她就直接跌在了床上。
“永 ……”如懿懇求地看著永 ，她將一切的過錯全都推到了海蘭的身上。
蕈菇湯不光是讓她產生了幻覺，還讓如懿下意識將自己曾經犯過的所有錯事忘卻，腦子里自己就是那唯一的一朵白蓮花。
高潔。
永 鄙夷地看著如懿，“你算什麼東西，這樣污蔑我的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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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听了這話更是突然崩潰了，她從來都是那個尊貴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要說這些戳人心口的話嗎？
“海蘭到底都教了你什麼？我可是你的親生額娘啊！你為何要這樣對待我！”如懿想要上前拉著永 ，逼問他。
可是永 只是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如懿就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烏拉那拉氏，我真是後悔，被你這樣低劣的人誕下，這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污點。”永 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鄙夷地看著，仿佛在看一攤垃圾。
如懿從沒有被人這樣鄙視過，她發了瘋的尖叫著，“混賬！你這個混賬！我是尊貴的烏拉那拉氏！我是你的生母！”
永 轉頭看了眼小太監，小太監立刻上前，直接將如懿拖起甩在了床上。
如懿狼狽極了，她憤恨地看著永 ，“你是來羞辱我的！你這個不孝子！”
永 憐憫地看著如懿，對著外面叫了一聲，“容佩姑姑！”
容佩慌忙走了進來，“十二阿哥。”
永 轉過身，絲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勞煩容佩姑姑。以後每日都掌她的嘴，我額娘受過的苦楚，她也要受上一回。”
如懿趴在床上，死死盯著永 的背影。她想要抓住這根最後的稻草，可是她根本無法挪動，她的腿已經斷了一條，只輕輕一動，就帶著劇烈的疼痛。
“永 ！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你！當初為了保下你，我受了那麼多的罪，你為什麼要認賊人做母親！”如懿終于是喊出了這些。
永 停下了腳步，淡漠地轉過頭，“我恨你，即使皇阿瑪願意留你一條命，我也會與你不死不休。”
延禧宮的宮門關閉了，終于將這些鬧劇關在了這個破敗的宮殿里。
“啪……”
巴掌聲在延禧宮里不停的回響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慢慢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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