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水玲瓏
乾隆與那女子遙遙相望，女子腳下的畫舫緩緩朝著龍舟駛來。
乾隆仿佛再次聞到了那日在茶樓的檀香，晚間的揚州城起了一層薄霧，如同一張朦朧的網，將他們籠罩其中。
畫舫逐漸靠近，乾隆終于能夠看清女子的容顏。
肌膚勝雪，一雙格外有故事感的雙眼，只是輕輕抬眼，他就覺得自己已經沉浸在其中。
乾隆親自去迎了人上來，女子卻錯開了乾隆的手，輕快的腳步上了龍舟。
“民女水玲瓏，參見皇上。”
水玲瓏恭敬地跪在乾隆的面前，微微低垂著頭。即使面前站著的是帝王，也無法在她平靜的面上激起漣漪。
乾隆嘴角卻緩緩勾了個笑容，目光打量著水玲瓏，輕聲問了句，“你可在甦州城的茶樓彈奏古琴。”
水玲瓏沒有故作意外，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是，茶樓的掌櫃人很好。讓民女能夠在茶樓演奏，以此謀生。”
水玲瓏的話輕飄飄的，吹進了乾隆的心口。
“你家中沒有長輩了？怎麼需要你一個弱女子養家？”乾隆有些疑惑地開了口。
水玲瓏從頭至尾都沒有抬起過頭，只是低垂著眼楮，看向地面。明明身處低位，卻依舊挺直了脊梁。
乾隆沒想過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的風骨。
水玲瓏沉默了一瞬，還是嘆了口氣，“民女的父親生了大病，民女只能出來彈琴籌錢為父親治病。”
龍舟上的人都是一頓，連那幾個官員都不知道水玲瓏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
他們只是調查了是個身世清白的人家，加上乾隆對人有意思，就忙不迭地將人送到了乾隆面前。
乾隆這次沒有再讓人跪著，“好了，快起來吧。”
水玲瓏起身後，乾隆也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陷入了低迷之中。
芙梅上前拉了拉乾隆的衣袖，“皇上，臣妾很是喜歡玲瓏姑娘的琴音，可否讓臣妾听一听？”
芙梅頂著和如懿相似的臉，卻做著這樣善心的事情，倒讓乾隆更加厭惡如懿了。
水玲瓏低垂著頭，抱著古琴靜止不動。
乾隆則是笑了笑，“既然愛妃喜歡，那就勞煩這位姑娘為朕和愛妃演奏一曲。”
轉頭看向幾個大臣，“你們也一塊兒吧。”
水玲瓏微微抬起頭，對著芙梅善意地笑了笑，清冷的容顏一下變得明媚起來。
芙梅也是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和乾隆一塊兒進了船艙。
進忠則是加緊讓眾人布置起來，他只是轉個眼楮，小順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朝著如懿那邊過去了。
乾隆和芙梅並肩著，他也是拍了拍芙梅的手，“你啊，和令貴妃相處久了，也這樣心善。”
芙梅微微偏頭，觀察著乾隆的側臉，“這姑娘實在是可憐。臣妾看著她也就十七八的年紀，竟然就要扛起家中的重擔，心中實在是不忍。況且，皇上很喜歡她，不是嗎？”
乾隆听了這話，轉過頭去看她，芙梅也沒有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只是溫婉地笑著。
許久沒有人這樣直白地戳破他的心意，乾隆也並不覺得惱怒，而是抬手點了點芙梅的額頭。
“你啊。”
進忠匆匆忙忙準備好了宴請的布置，乾隆坐在了上首，幾位大臣緊隨其後坐下。
水玲瓏這才抱著古琴立于正中央，船艙內點燃著燭火，終于將她的容顏顯露了出來。
乾隆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驚艷，他不是沒有見過美人。寒香見那樣驚艷之人，如今也已經心屬于他。
眼前的人是他想要得到的，他已經將人看成了所有物。
水玲瓏端坐琴前，素手輕撫琴弦。屋內的燭火搖曳，只將她身上的月白色衣裙襯得更加高潔。她發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清雅素淨。乾隆坐在主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並未說話，指尖輕撥，一聲清越的泛音響起。那聲音如寒冰碎裂，又似梅花初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乾隆微微挑眉，有些痴迷地看向中央的女子。
水玲瓏絲毫不在意屋內究竟有多少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琴音婉轉纏綿，訴說著少女的心事。乾隆只是剛剛了解過水玲瓏的家境，如今再一听她的琴音，哪里听不出少女的堅持。
她只將梅花作為圖騰，苦苦在這世間掙扎，卻仍然不失傲骨。
乾隆對水玲瓏的興趣更濃，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著水玲瓏的容顏。
“竟然有這樣的琴音……”
如懿自從永瓔被奪走後，她就沒日沒夜地站在船頭，仿佛成為了一座雕像。
容佩如今也不願意在她身邊伺候了，整艘船上都將她視作透明人，只有那日訓誡的小宮女還畏懼她。
那小宮女戰戰兢兢地站在身側，輕輕答應著。
小順子就是在這個時候上了如懿的船，他譏諷的聲音從如懿身後響起。
“嫻妃娘娘听著這琴音可好？”小順子少用這樣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
如懿反應有些遲鈍，緩緩轉過了頭，“你怎麼來了？”
小順子的視線打量了如懿一番，直接笑出了聲來，“嫻妃娘娘再如何阻攔，那位不還是到了皇上的跟前兒？”
如懿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她也不知道小順子說的是誰，只是微微皺著眉看向小順子。
小順子突然笑了出來，“嫻妃娘娘忘性真大，就是您在茶樓外拼命阻攔，不讓皇上見得女子啊……”
小順子說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往後，咱們宮里又該多一位主子了。”
小順子扔下了這話，轉身就離開了如懿的船，留下如懿在原地怔愣了許久。
小宮女生怕如懿發怒，連忙退到了一邊。
如懿像是終于反應過來小順子話中的含義，彎眉驟然豎起，眼中的怒火就要噴涌而出。
容佩恰巧這個時候走了出來，轉頭詢問了句，“主兒，您還不休息？”
如懿卻根本不听如懿說些什麼，怒氣沖沖地就往小船那邊趕。
小宮女連忙上前，“容佩姑姑，您快攔著吧，主兒要去找皇上！”
容佩這些可不敢放如懿一人前往，自己的小命可能也要不保，她連忙趕上去，同如懿上了同一艘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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