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躺在戰斗機地板上，氣息弱到了極致。
整個人進氣兒多出氣少，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方才生死攸關之際。
他學的是常北斗那招，爆發出的最後一擊拳力，已經超過了身體的極限。
指骨上耀眼的暗金色的紋路也成了漆黑一片。
如今。
藏在燒焦的血肉里，一點兒也得看不出來先前的奪目光彩。
就連他死死握在掌心里的七階雨林巨蚺的異獸晶核，如今也布滿了裂痕。
幽綠色的光芒徹底變得黯淡。
接應的軍部武者看到李長生傷得這樣重，心中一驚。
“傷的太重，雖然救的及時，可這雙手…恐怕是廢了……”
“尤其是右手，指骨都斷了個干淨，”
隨行的醫師打開藥箱撲過來救人，可看李長生這樣，都不知該如何下手救治。
只能先保命。
“好小子，夠狠，剛那一拳有我年輕時候的風範。”
“來，吃了這個回魂丹。”
常北斗一听。
直接將回魂丹拿出來給李長生。
“這可是好東西，就算是快咽氣了，也能撈回你一條命，一雙胳膊而已，很快就能長回來了。”
“雖然有些副作用，可能會影響一時的記憶，但也不礙事，等我教你一個功法，也就能找回來。”
他還耐心地和李長生解說。
“多謝前輩。”
“至少，在審判出最終結果前，我貨真價實的傷，能讓那些人的惡顯得更具體。”
李長生眼珠一動，輕聲拒絕了。
畫面、聲音遠比簡單的文字更具有沖擊力。
僅憑文字，尋常人想象不到核爆炸、空間裂縫，異族、異獸的凶險。
而他身上貨真價實的傷口可以。
“你放心，這些鏡頭早拍下了，證據也已經傳回去了。”
常北斗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上，隨手指了指戰斗機上的攝像頭。
“還有那個後勤部的程勝，他拍下來的證據畫面，都已經傳回了軍部總部。”
說完。
常北斗硬是把回魂丹塞進了李長生的嘴里。
回魂丹入口即化。
李長生沒了拒絕的余地。
一股清甜順著他的咽喉，漸漸擴散到經脈四肢。
原本已經痛到麻木的神經，漸漸開始有了知覺。
沒了七階雨林巨蚺的那股冰涼的力量壓制，傷口上傳來的鈍痛，隨著心跳越來越強烈。
肉體凡胎，毀滅和新生，都是痛不欲生的。
“刺啦……”
“刺啦……”
金屬刀片刮在骨頭上發出的刺耳聲音，讓人牙酸。
而與此同時。
李長生肩膀上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手臂上血管、皮肉萌生了新長出來的肉芽，一點點在恢復。
刮肉削骨的劇痛他可以忍。
但肌肉本能地抽搐，他克制不了。
而且，臂骨上燒焦的皮肉礙事，愈合的速度變慢了。
盡管如此。
醫師還是看得目瞪口呆，“藥效竟然如此驚人，難怪會被稱為神藥，賣出萬億的高價……”
要是這樣的藥能再多些、再便宜些，哪兒還有救不回來的傷患！
只可惜。
這回魂丹的原材料實在太過稀有，根本不可能批量生產。
“快，清創。”
常北斗翻出酒精淨了手，親自動手幫忙清創。
一刀就剮在了傷口新舊交接的地方。
！
疼！
但，疼痛能讓人保持清醒。
李長生感受到了回魂丹帶來的效果，心中也升起了片疑雲。
常北斗是軍部的，就算是為了保他這個證人。
消耗這麼多的精神力量都有點太過了，何必再搭上回魂丹這麼難得的丹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圖什麼呢？
“多謝前輩照顧。”
“我必定會一告到底，讓董家掩蓋的真相大白，為白白喪命的武者兄弟們討一個清白。”
李長生咬牙說著。
一邊仔細看著常北斗的反應。
若是常北斗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必然會反駁他。
“那是自然。”
“不過……你看我怎麼樣？”
常北斗扭捏了一下，剪刀差點戳到李長生的臉上。
！
他的身形瘦小、佝僂。
這麼一扭，看起來更像猴了。
滿臉的褶子堆成了層，再加上似羞非羞，滿懷希冀的表情，猥瑣中透著幾分獸性。
這說的是什麼話！？
“前輩……”
李長生猛地一偏頭，躲開了剪刀的刀口。
但凡有個不對，他立刻就扣嗓子眼了。
一顆藥而已，就算再神，搭上清白可就太不劃算了。
不止李長生。
就連手腳麻利的醫師也忍不住側目看了常北斗一眼。
強者不愧是強者，這種話都說得這麼直接。
“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們又是什麼眼神！？”
“不是！李長生，你…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都得活了三百年了，我…你一個毛小子……不對，也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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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收你為徒，別的，什麼意思也沒有！”
常北斗慌忙解釋。
看到李長生神色不對。
再看周圍人的反應，他才終于回過神來，雙手捂胸，比李長生還震驚。
越是強者，這種見不得人的小道消息越是容易滿天飛。
一時口誤，很有可能就會誤終身啊！
“……”
這個老不羞也太能埋汰人了。
李長生沒好氣地閉了閉眼。
300多歲的人了，何止一把年紀，簡直是一大把年紀，誰收徒會這麼說啊。
“你成為武者，修煉至今才90歲，能有七階的實力已經相當不錯，心志又堅定，領悟能力還高。”
“要是成為我的徒弟，有了更好的資源，你一定能成為九階甚至更強！”
說著。
常北斗手上的剪刀一揚，差點戳進駕駛員的靠背上。
“這位…武者，還是我來吧。”
醫師收回了醫用剪刀。
甚至還想把李長生往邊上拉一拉。
因為常北斗的拉扯，李長生剛清理完的傷口又滲出了血。
還得縫合出血點。
醫師翻出了麻藥，緩緩推針。
“……成不成，你給個準話。”
常北斗強行讓自己的語調變得冷靜。
太激動了。
主要是，一般的武者人才他壓根看不上。
好一點的苗子也早都有去處了。
要麼在舞者大學里。
可那些都是些青瓜蛋子，得從頭培養，太費心力。
要麼成了私人的守衛、保鏢，眼里只有錢，毫無激情熱血。
難得遇到一個李長生這樣的，有潛力、有閱歷、有想法、有堅持的。
受了這麼多不平事，還能保持本心。
就差點資源，和一個伯樂。
這樣的好苗子，他當然要趁早下手。
低頭一看，李長生雙眼微閉。
已經昏睡過去了。
“這麼高興……都高興死了？不能吧？”
“雖然我很強，但是也不至于啊……”
常北斗驚得差點跳起來。
醫師看著這他一驚一乍的樣子，默默收回麻藥針筒，把器具都挪遠了一點。
陷入沉睡的李長生。
恍然間听到一個聲音︰“……往前走，別回頭。”
那道聲音又弱又輕。
他怎麼也邁不開腳，但卻不得不邁步。
那種無奈糾結和傷痛，讓人揪心，無邊的愧疚更像一座無形的山，壓在人心頭上，讓人喘不過氣。
這是哪兒來的記憶？
他怎麼都不記得？
與此同時。
夢境外的李長生呼吸亂了節奏，變得越來越困難了。
“不好，心率下降了！”
“再這樣下去，傷患最多還能活得半個小時！”
一瞬間。
醫師額頭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可一針針的腎上腺素打進去，不見絲毫反應，李長生的氣息變得更加虛弱了。
“怎麼回事！不是剛吃了回魂丹嗎？快搶救啊！”
常北斗大吃一驚。
再次出手，好不容易才用最後一縷精神力穩住李長生的生命體征。
戰斗機以更快的速度往恆星城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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