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雪在臥室哪待得住。
偷偷出來。
將小老公與虎媽的交談幾乎是一字不落全都听了。
見虎媽開心又感動。
沒忍住潑冷水。
“媽!”
“你只顧著自己樂。”
“面子有了。”
“別忘了,一旦請了學校領導、外籍友人、合作伙伴,懷孕的事可就藏不住咯。”
陶紅梅瞅一眼女兒。
還沒到結婚年齡就擺酒。
賓客們又不是傻子。
多少能猜得出。
老家的親友們無所謂。
知道就知道吧。
反正女婿女兒以後也就逢年過節回來。
忙起來。
甚至春節都未必回。
請中海賓客,女兒未婚先孕的消息傳揚出去,恐怕會對女婿的事業有負面影響。
感覺像是買了張彩票號碼都對上了。
可對上的是上一期的中獎號。
心里那個郁悶喲。
忽然。
又想到女婿先前說的。
女兒懷孕傳揚出去也不怕。
其實利大于弊。
正頭疼賣股份不好賣。
來個無傷大雅的‘小污點’。
脫身反而容易了。
女婿詢問是否要請中海的賓客估計有這方面考量。
假設很快就傳揚出去。
說明請的人有不靠譜的。
以後就得小心提防。
沒有刻意宣揚也能達到‘自污’。
如果都嘴嚴實。
情分也算是到位了。
“小雪,你就知道耍小聰明,以後多學學小方,凡事要有大局觀!”
“擺酒就別管了。”
“全都交由小方做主。”
夏小雪樂了。
以後也別說什麼‘女生外向’。
還沒領證擺酒呢。
當媽的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陶紅梅訓斥完女兒。
又看向女婿。
“小雪懷孕這事,由我回去跟你爸媽說,還是你給他們打個電話?”
夏小雪搶先回答。
“媽!”
“你可真是老糊涂。”
“當然是小方打電話。”
陶紅梅睨了老是拆台的女兒一眼。
和顏悅色地對女婿解釋。
“不是媽老糊涂或者不懂事。”
“電話難說清。”
“也讓你爸媽擔心。”
“我回去以接到‘烏龍’電話為由,來中海才發現,這樣好交代。”
夏小雪連連給方燃使眼色。
方燃心領神會。
“媽……”
“你就當做也不知情,等回去之後,我給我爸媽打電話,同一時間,小雪給你打電話。”
“這樣就……”
陶紅梅差點拍手叫好。
不愧是方總經理。
處事周全。
如果說是因為‘烏龍’電話,特意跑一趟,親家未必會信,有其它想法容易心生芥蒂。
今天走得匆忙。
也沒跟方燃爸媽說。
干脆不說更好。
小兩口同時告訴爸媽。
等于‘一碗水端平’。
“那這樣,萬一小方爸媽知道我來中海,我就說大學同學有點事,統一好口徑。”
方燃笑著點點頭。
“媽,你昨晚肯定沒睡好吧?我去換身衣服,拿些隨身物品,今晚陪你住酒店。”
陶紅梅听女兒這麼一說。
本能地轉頭往側臥瞅了一眼。
房門開著。
見依舊是當雜物間。
幾個月了。
女兒絲毫沒有收拾的意思。
顯然根本不想爸媽們來中海的時候住進來。
現在的小情侶講究個‘二人世界’。
消費觀念也大不同了。
不像以前。
家里來了親戚。
只要住得下絕不會讓住酒店。
夏小雪太了解虎媽了。
知道多半心里數落‘女生外向’。
或是一點也不知道節省。
“媽,你的觀念需要好好轉變了,誰來都住家里,我和方燃哪有那麼多精力折騰。”
“訂酒店省事。”
“明年會再買兩套房。”
“兩家各一套,鑰匙給你們,就可以不住酒店了。”
“也別覺得這樣浪費,這是房產投資順便又解決住宿問題。”
“等我們換了大房子,會請保姆、阿姨,那樣方燃也不用天天下廚。”
“此乃‘君子遠庖廚’。”
陶紅梅被女兒逗笑了。
當自己沒文化呢。
還曲解古語。
不過對于女兒投資房產很是認可,像中海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未來的房價肯定會漲。
一是福利分房正式取消。
二是年輕人都向往大城市。
三是中海作為全國經濟中心,具有不可替代性。
如果不是基于這些判斷,去年也不會急著給女兒買房了。
至于請保姆、阿姨。
這個很正常。
從古到今大戶人家的家主哪用自己下廚。
將天天下廚的精力投入到公司。
不曉得又多賺多少錢了。
“好了好了。”
“快去換衣服。”
“趁著時間還早,先約陳老師、小雲阿姨見個面。”
方燃微微皺眉。
差點就忘記了陳牧之夫婦。
去年如果不是陳老師妻子違背岳母的意願。
沒有一直充當‘眼線’。
不曉得多生多少事端。
幫了大忙。
又是岳母的大學同學。
必須邀請出席婚禮。
夏小雪與方燃的想法大同小異。
但早就將陳牧之、壽小雲列入必請的嘉賓名單。
趁著虎媽過來。
由虎媽當面說自然是更好了。
“媽,來了幾次都沒跟小雲阿姨見面,可別空手了,你看家里有什麼合適的盡管拿。”
十分鐘後。
方燃一手提著裝有茶煙酒的各式禮品盒,另一手拎著旅行包,走在前面。
陶紅梅挽著夏小雪隨後。
搭乘電梯下樓。
見方燃打開後備箱將各式禮品盒放進去。
女兒還說了。
明天產檢之後。
帶著去逛逛給買一些衣服。
等回去肯定是幫買機票。
也絕不會讓空手而歸。
完全可以預料。
即使之前買的機票也會給報銷。
還得塞一些錢。
這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哎……
窮媽媽探望富女兒。
合著一分錢不花。
連拿帶賺的。
坐到車上,陶紅梅知道要去接陳牧之夫妻,女兒所以副駕駛座就坐,但還是覺得生分了。
人啊。
就是那麼矛盾。
女兒剛上大學那會。
想著以後找份好工作。
未來的丈夫一定得是青年才俊。
大二還沒開學。
都實現了。
可竟然懷念女兒問自己要零花錢的小害羞。
奔馳車駛出小區。
而陶紅梅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女兒身上。
不知出席過多少次婚宴。
見不少女方父母潸然落淚。
那時候還年輕感悟不深。
十月國慶女兒擺酒就要出嫁了。
估計大喜的那天也會哭。
人前抹眼淚。
人後哭得更像是淚人兒。
“媽,你怎麼了?”夏小雪側頭看向虎媽。
陶紅梅心情激蕩。
脫口回道。
“媽媽舍不得你呀。”
夏小雪一怔。
在這瞬間。
強烈感受到媽媽對自己的關愛。
它像是溫湯浸雪,將上一世那杯‘惡毒牛奶’造成的心靈創傷,徹底融開了。
正如方燃的開導那樣。
重返十八歲意味著開始全新的人生。
不僅僅是體會不到‘窮開心’。
當然也避免了母女反目。
現在媽媽是疼愛女兒的媽媽。
回過頭來目視前方。
腦海中浮現一副副一幕幕兒時的畫面……
教室里上課外面大雨傾盆。
但一點也不擔心。
最後一節課往外看。
總會看到媽媽來送傘。
小學五年級暑假跟方燃偷偷去河里游泳。
不小心被水草給刺破腳掌。
晚上整個腳掌發麻。
媽媽用自行車搭著自己連夜去醫院打破傷風針。
每次媽媽出差都會帶吃的回來。
小到火腿腸大到烤鴨。
讓媽媽吃。
媽媽總是說已經吃過了。
“媽……”
“要是你實在舍不得我,你就回去辦內退‘下崗再就業’吧,我聘請你為我的家庭醫生。”
“方燃媽媽為我的‘私人廚師’。”
“那樣家里就不用請保姆、阿姨了。”
“好不好?”
方燃詫異地睨一眼夏小雪。
見妻子眼角淚光閃閃。
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岳母一句‘媽媽舍不得你啊’。
終于徹底將內心深處的傷痕撫平。
陶紅梅喜極而泣。
慌忙抬手捂嘴。
悶了好一會。
才沙啞著回答。
“好……”
“肥水不流外人田,女兒大方,媽媽也能體驗一下月薪大幾千是什麼滋味。”
夏小雪左手一抬。
豎起食指。
“陶主任醫師肯屈就。”
“保底月薪1萬。”
“不過先說好哦,高薪沒那麼好拿,實行‘996’工作制,早上9點到晚上9點,一周上6天班。”
陶紅梅實在忍不住。
淚水奪眶而出。
自己這個女兒太會逗媽媽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