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對曲強的驚愕不以為意。
1999年民眾收入太低。
普遍一個月工資幾百塊。
18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將近1500萬。
無疑是天文數字。
哪怕放到二十多年後，也是絕大多數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巨額財富。
突然想起了與夏知節的賭約。
當時他是怎麼說來著？
現在可是一字不漏的記著！
“方燃，你就讀的是財經大學，如果大學畢業之後經商，在25歲之前賺了千萬身家，就算是有一番成就。”
“記住，正正規規的經商，我決不允許我的女兒跟犯罪分子有任何瓜葛。”
如今大一上學期還沒結束。
按照風投180萬美元入股30。
即使引財大入股佔20。
自己持股50。
若以公司整體估值計算。
那身家妥妥超千萬了。
下意識地摸了摸挎包，方燃真想給夏知節打個電話，但還沒有簽訂風投協議，現在就炫耀未免太不穩重。
更何況。
真要是打電話給夏知節，那就跟暴發戶一樣顯得沒涵養。
還是默默地做。
吹噓自然有夏小雪。
可以斷定。
以她那個炫夫狂魔，買房撿個大便宜不方便說，但初步敲定湯普森180萬美元風投，絕對會拿去吊她爸媽胃口。
180萬美元。
doar！
時下很多國人還稱呼它為‘美金’。
非常能唬住人的。
被唬住的就有曲強，他看方燃的目光變了，有一種初戀少女見到心上人的迷戀。
會議上鼎力支持方燃。
將閑置的文具廠劃撥作為創業場地。
這一押注。
不僅僅是對方燃對財大，更是對自己未來的仕途有著莫大影響，如果項目成功，獲得更多晉升機會與領導賞識。
要是失敗了。
那也無傷大雅。
學校資產並有流失。
而當下財大受限于資金，文具廠、印刷廠都閑置，響應國家政策用閑置校產支持本校大學生創業，也能體現學校積極作為，自己這個推動者不會擔責，反倒彰顯了積極態度。
因此。
與寧學軍一道力排眾議，全力支持方燃，這是穩賺不賠的政治投資。
可惜啊。
財大不是自己的一言堂。
否則馬上就將閑置的印刷廠廠房劃撥給方燃了。
“小方，既然獲得外資投資，這個事啊，我建議你盡快以書面的形式向學校說明。”
“文具廠這幾間平房這麼簡陋，如果國際友人正式過來考察，也非常有損我們財大的形象啊！”
方燃莞爾一笑。
不怪曲強這麼重視。
1999年，中國正處于經濟快速發展和對外開放不斷深化的階段，外資對于推動經濟發展、促進技術進步和產業升級具有重要作用。
各地各單位都非常重視吸引外資。
高校當然也不例外。
如果簽訂風投協議，對財大來說將是一次提升學校影響力、推動產學研結合的絕佳機遇。
而一旦從財大校園孵化的o2o電商獲得成功。
財大未來必定獲得教育資源的傾斜與政策支持。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
那干脆先試探一下財大入股的意願。
“曲處長，不瞞你說，現在湯普森正在夏小雪的協助下，撰寫更改後的投資評估報告初稿。”
“已經將財大以場地、技術、人力資源，以及對國內政策的精準解讀與應用支持，全都納入公司整體估值。”
“簡單來說，財大不是無償提供資源，而是可以借此獲得公司相應股權。”
曲強愣住了。
直到被燃盡的煙頭燙了下。
這才回過神。
財大支持方燃創業，主要是響應教育部政策，幫扶陳牧之科研，雖有換取股份的討論，但當下國企改制關鍵期，校內不良校產處置已經牽扯大量精力資金。
方燃項目未啟動，入股風險太大，失敗恐陷學校于被動。
權衡之下，財大放棄入股，單純從政策、科研及支持學生角度助力創業。
現在方燃的公司獲得外資風投。
那跟單純的學生創業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將財大的支持折算成股份。
不要？
誰敢不要！
不要就是國有資產的流失！！
現在財大面臨兩個選擇。
一是撤回對方燃支持。
二是以投入的資源折算成股份。
第一種情況幾乎不可能。
在當下招商引資熱潮之下，財大原本堅定支持方燃創業。
現其項目獲得境外老牌投行投資，若取消支持，既違背招商引資大趨勢，錯失發展契機，還會遭到上級有關部門問責。
入股既能保障資產權益，契合學校前期支持態度，又順應形勢，更何況，提供的文具廠閑置廠房是免費使用一年，而不是賣出，完全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的情況嘛。
迅速理清利弊。
這讓曲強馬上意識到，除了方燃以書面形式遞交情況說明，校方也需要盡快開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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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強再看方燃。
這位大一學生儼然成了財大的‘小寶貝’！
“小方……”曲強非常和藹可親地拉著方燃，又離廠房遠了一些，低聲問道︰“你跟湯普森先生應該有比較深的洽談，我們財大入股大概會佔……”
方燃又不是傻子。
這個怎麼可能透露。
只有燃雪創聯有限公司、財大、湯普森代表的投行，三方正式洽談，才能議定。
但肯定不能以‘不知道’搪塞。
引財大入股。
其實說白了就是讓公司擁有國資背景。
至于什麼場地、技術、人力資源全都是次要。
也是因為財大的支持。
讓湯普森的風投由100萬美元追加到180萬美元。
反過來。
風投的追加也得迫使財大進一步加大支持力度。
“曲處長，我說些心里話，你不要介意啊。”
曲強正色道︰“你盡管暢所欲言。”
方燃故意回頭看了看敞開的廠房大門。
回過頭來。
低聲說。
“文具廠廠房用做網站運營辦公不大合適，在創業初期可以，大幅降低運營成本。”
“但老外投資了，在財大附近租商務寫字樓，辦公條件、公司形象，都能上一個台階，對吸引人才、拓展業務都大有好處。”
“因此，現有場地這一塊的估值肯定不高的，幾乎等于是零。”
曲強連連點頭。
不用方燃說。
自己都覺得太寒磣了。
又因為文具廠廠房在財大校內里面。
受到很多限制。
出租都難。
否則也不會閑置小半年。
根本沒覺得值什麼錢。
“還有就是，我們財大現在都還未開設計算機相關專業，能提供的技術支持有限，在這方面的價值也不能高估。”
“人力資源這一塊不錯，但經驗真是非常欠缺，別的不說吧，就連印有ogo的雨傘當公益雨傘都能引發那麼大爭議，學生的思想偏保守。”
曲強听方燃這麼一說。
再想想境外投行可是真金白銀拿出180萬美元！
這……
這佔股都不好意思開口啊。
方燃從曲強尷尬的模樣就曉得壓價非常成功。
真怕校領導們開會一研究。
覺得還是別入股算了。
因此。
打了一巴掌必須喂顆糖。
“雖然財大在場地、技術、人力資源方面是差了一些，但是有極強的隱形優勢。”
“我身為財大的學生，我才會說的，恰恰場地是財大校園內，外資投資大學生創建的公司，就這一點要遠強于其它方面，屬于看不見摸不著的附加價值，能極大提升公司在社會和資本市場的關注度與公信力。”
“境外老牌投行的調研是全方位的，其專業能力現在真不是我們國內的比得了。”
“所以啊，在財大能力範圍之內，整合現有的資源，等于是提高了財大入股估值，有隱形的附加價值在，三方洽談就有底氣！”
曲強能擔任財大總務處處長。
對于方燃這番話當然明白。
不愧是財大的‘小寶貝’。
為財大考慮得這麼周全！
當然了。
這臭小子也是為了他的公司謀私利。
有了財大這塊招牌。
辦事會便利很多。
“小方，听你這麼一番分析，我心里有譜了，以財大現在的條件當然不能跟外資比。”
“但真要是入股也不能低得太離譜，財大會盡快整合資源，尤其是最具有優勢的人力資源這一塊。”
“關于網站的構建研發，會加大投入。”
“明天……明天中午12點，你的書面情況報告能交上來沒？”
方燃竊喜。
夏小雪將湯普森忽悠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自己也不差。
財大這邊也給忽悠瘸了。
通過曲強去給校領導們開會解釋情況。
對于入股的心理估值就不會高。
外資投行風險投資180萬美元才佔股30。
財大能佔股15至20就是意外之喜。
佔股10也完全可以接受。
“曲處長，這個我盡力，還有先前我們這番話……”
曲強重重地點頭。
不枉自己那麼看重方燃。
有了方燃這番交底。
三方洽談的時候財大有底氣上談判桌了。
等到了這個學期期末。
校‘三好學生’評選必須要有方燃同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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