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眾人皆知,周 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但卻不知,周 從小到大從未忤逆過他爹一句。
第一次听到養了二十年的兒子這般說話,周起元眸色一沉,擰起濃眉恨聲道:“你現在是在責備我,怪我害死路剛和路家二郎的?你可別忘了你姓什麼!”
周 痛苦道:“那你讓我怎麼辦?一個是你還有整個周家,一個是我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爹,為什麼偏偏是你!”
“什麼是我,我不過就是在聖前舉薦路家二郎去江南巡察,于公于私都不為過。憑什麼他飛來橫禍死了就賴在我頭上?”
周 抬眼看著周起元,一臉不信任地苦笑了一下:“飛來橫禍?”
周起元被激地氣血上涌:“你!!!”
周有德在一旁左右為難,見周起元怒起又要動手,連忙攔在周 身前,緊盯著周起元:“你要再打就先打我!此前瑤英來山北時,我曾見過他背上的累累傷痕,是你打的吧?”
周起元指著周 :“大哥你不妨問問他,打他的緣由是什麼,那是因為……”
周有德瞳仁一縮,顯出幾絲厲色來:“無論如何你也不能這樣打,我山北軍營里邊年輕力壯的兵都沒你手重,你看那傷就是一輩子了。這可是你親兒子,虧你也下得去手!”
見向來好言好語的大哥都話語加重,周起元不說話了,拂袖轉身坐在一旁,隔了半晌,語氣才轉好了些:“瑤英,路剛和路家二郎的死不是爹派人做的。”
隨後,周起元又語帶深意地續道:“不過如今看來,也快要變成爹做的了……”
此言一出,周有德與周 齊齊看了過去。
“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自路剛死後,這些日子我也靜下心來想了不少。這麼多年了,我與路剛從未像這一年般斗得這樣厲害,斗就斗吧,但我與他可都是越斗越差,如今細細想來怕是中了他人的計謀。
眼下,路剛一家子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個路家大郎,听說變聰明了也封了爵但並無實權,經此路家算是沒落了。而我們周家……”
周起元說著,似有若無地瞥了周 一眼,不知在對誰生氣似的硬著語氣道:“我們周家雖還沒像路家那樣落得個家破人亡,但像瑤英說的那樣,一定還有人覺得路剛的死是我周起元做的。若真是那樣,敵在暗我在明,加上此前的種種,周家也怕是難逃此劫。”
周 心頭一緊:“爹,你為何這樣說?”
周起元道:“上元那日,你不聲不響地就跑去了山北,大半年都沒有在府上。路家二郎死後,你又將自己關在房里等死。你壓根沒有關心過周家的事。
你可知曉你大姐進宮數年一直沒有誕下龍子,而每年又有無數秀女選進皇宮,又恰逢我遭遇了那些事,你大姐她早就失寵聖前了。你二姐本就是嫁的個普通家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早不姓周了。至于你,你心里知道,為父為了你能入公主府花了多少心思。結果你卻故意做出那些事讓公主退你的婚……”
周起元仰頭一嘆:“看來我們周家差不多氣數盡了。”
周有德怒嗔:“什麼氣數盡了,你將我放在哪里?我不姓周?!”
周起元緩緩道:“大哥,你帶兵十萬不假,可大周以文治國,若朝中無人便是無權,山北大軍只認虎符可不認你。”
這句話難听歸難听,卻是實話。
周有德何嘗不知,他能在外安心帶兵,與他二弟周起元的朝中地位分不開。
所謂的世家大族,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遠離了朝堂,便是沒落了。
大周建國百年,不乏名門望族暗流涌動,每個人都虎視眈眈盯著朝堂,一旦有人下馬便會立即補上,以延續百年影響力。
周有德是一介武夫,常年在山北大營,朝堂之上的事從未探听分毫,此刻听周起元說了這一番話後,亦覺得心下不安起來。
周有德看著雙鬢已有幾絲斑駁花白的周起元,心里驀然有些發酸。
他轉向周 ,笑道:“瑤英你看,大伯和你爹都老了。大伯是一刀一刀從沙場上拼殺出來的,當年與我一塊從軍的又留下幾人?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身旁的同伴死時是顧不得往後看的。如今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要朝前行才對,想必他也是如此希望的吧……”
聞言,周 垂下眼瞼。
是麼?
——周 ,誓言不過是一時的口頭承諾,隨著歲月流逝許多事情都會改變,人心也會變,別讓如今的誓言束縛你一生。
——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不該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難怪……
難怪他不要我的誓言。
路憫他,果真是世間最好的人。
周 吃力地站了起來,一抹臉上的血痕,踉踉蹌蹌地走到周起元跟前,跪下,沉聲道:“爹,瑤英知錯了。”
……
“除夕那夜的京城大火案是由刑部審理,最後查出是那時的順天府尹派人所為。順天府尹已秋後問斬,由于是犯的死罪,所以一家老小也受到牽連被賣做官奴。”北達喝了口水,頓了頓又道:“不過,他家兒子還在逃,並未緝拿歸案。好像叫什麼張……”
“張永灃。”
“對!大公子,你認識那人?”
路贏抬眼,輕輕一點頭:“當然認識,此前二郎中毒就是他唆使人干的。”
北達啪地拍案而起:“難怪!我見他的懸賞畫像就覺得賊眉鼠眼!”
路贏本凝神思索,結果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暗道果然還是青華沉穩太多。
路贏正輕輕慢撫著胸口,北達卻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大公子,我記起來了,今年二月,我曾在雪硯齋的門前撞到過那時的戶部侍郎,而跟著在他身後的就是張永灃!姓張的雖然有喬裝但那賊眉鼠眼裝不了!一個被懸賞緝拿的人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京城,一定有問題!”
路贏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張永灃跟年初鬧得沸沸揚揚的戶部結黨營私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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