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生平第一次見有客官要姑娘要這麼急的。
不過更令她詫異是,今天到底刮的什麼風,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要今日第一次接客的姑娘。
老鴇咯咯一笑:“官人莫急,您想要什麼姑娘都有。不過今日第一次接客的阿雲只有一個,這不巧了,剛陪客人進屋了……”
路贏攥住了老鴇的胳膊,急道:“說…在哪兒?!”
老鴇吃痛顰眉,捻著手帕遙遙一指:“那兒,那兒,不過官人你得等上一陣……”
老鴇的話還沒說完,路贏已順著老鴇指的方向快步急沖過去。
穿過落地珠簾,條條水道映出璀璨燈燭,路贏猛地推開門,迎面一道芝蘭玉樹的身影隨即撞入眼簾。
那人藍衣如水,風姿綽約,正抬眸看過來,帶著和煦淺笑的臉驟然怔了一剎。
路贏迎上他的視線,心弦也猛地緊繃。
青天白日的就來逛青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謝淮晏!
“你怎麼來了?”謝隼微微皺眉。
“有人在玉繡坊鬧事,听說他們來了這里。”路贏說著,急忙掀開帳簾將整間房一覽到底:“房里的人呢?”
“她出去了,待會兒才會進來。”謝隼不疾不徐地斟了一杯茶遞給路贏,頓了頓:“你知道了是她派人在玉繡坊鬧事?”
此言一出,路贏瞬間知道自己和謝隼說的是兩個人。
路贏回想起此前老鴇說過那姑娘的名字,看向謝隼問:“阿雲是誰?”
“畢老板的消息可是真靈通啊。”聞聲看去,花雲卿正袖著手倚在門口,朱唇微勾。
“是你?”
“這些日子四處都找不到畢老板的人,不過一個時辰前派人去了玉繡坊一趟,你這麼快就找來了。早知如此,前些日子就該這麼做了。”
“少廢話,我不管你為何在玉繡坊鬧事,你先把人交出來。”
“畢老板也是來向我要人的?”花雲卿眼波流轉,在眼前二人身上一轉:“二位果然關系不一般,是一早就聯手了。可此前畢老板不是還說與六皇子只是泛泛之交?”
“我何曾……”路贏突然笑了笑:“原來在千金樓里的也有你,怪不得第一眼就將我給認出來了。”
“畢老板,好記性……”花雲卿垂首嬌笑,抬眸瞬間只見一人影躍然眼前,用手掐住了自己的下頜。
“快把人放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路贏只是想唬她一下,讓她將堂妹交出來,誰知花雲卿則趁他不備,一掌直擊胸膛。
力道之大,讓路贏猛地後退幾步,好在謝隼上前攬住了他的雙肩,才沒有撞上案幾。
謝隼神色一凜:“可有大礙?”
路贏順手攀住謝隼的手肘,咳了兩記:“沒事。”再看房門處哪里還有人,于是又松開謝隼的手,捂住胸口追了上去。
然而,剛一出門,走廊兩側的蒙面人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這些人明顯是一早埋伏在這里的,要取誰的性命不言而喻——兩次遇到謝隼,兩次都有蒙面人,他不過是個商人犯不著被人花心思搞出這麼大陣仗,那麼便是沖著謝隼這個皇子來的。
“殿下今日又沒帶侍衛?”路贏道。
“不用和他們糾纏,走!”
謝隼伸手想攥住路贏的手帶著人跳下閣樓,誰知這次路贏已然跨過欄桿,自己先行跳了下去。
謝隼合上抬起在半空中的手指,笑了笑,隨後也飛身而下,急速朝門外奔去。
後院,花雲卿命人從簸箕後里拎出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徑直扔到馬車上,隨後回頭望了一眼,見路贏和謝隼追上來了才揚鞭驅馬。
車廂里的人被顛簸醒了,驚恐之余又因為被堵住了嘴叫不出聲,只得不停地打滾企圖逃出去。
花雲卿听見了響動,回頭猛地一拍車廂門:“老實點,再動便將你殺了!”
車廂里的人立馬老老實實不敢再動一下,忽見車簾翻飛,見到了高聳巍峨的城門一隅,這才知道馬車已經駛出了城。
……
謝隼與路贏騎馬穿梭在樹林之中,瑟瑟秋風席卷落葉而來。
自進了這片樹林後,他們便將人跟丟了。路贏察覺到不對勁:“出城之後,她一直行駛在大道上,從未想到過走小路避人耳目,而半刻前又突然改弦更張駛進這片樹林,似乎是有意引誘我們進來。”
“或許就藏身在這附近。我已派人去四處搜查,稍後便會有消息。”
路贏又環顧四周:“殿下,如今天快黑了,咱們成功救了人後能回城的吧?”
亥時一到,城門就要關閉,到時若沒有謝隼幫忙,他也進不了城。要是今夜他和堂妹都沒有平安回家,想必他爹他娘他二郎會急死。
“你本不必和我犯險,我派人護送你回去。”
“我得救她回去,不然……咳咳咳。”
這一路上,謝隼時不時會听到路贏咳上幾聲,“方才那一掌還在疼?”
“有一點。”
路贏低頭摸了摸胸口,一個小白玉瓶出現在視線中。謝隼道:“這藥可以止疼。”
路贏剛接過小玉瓶,忽然一黑影竄到眼前,單膝跪地:“殿下,前面有發現。”
樹林的盡頭是懸崖之巔。
前一刻花雲卿駕駛的馬車,此刻正搖搖欲墜地掛在崖邊上,只因那車轍之下橫著根樹枝,不然早就墜落崖底不復存在了。
“屬下發現之時便是這般景象,花雲卿或許已經掉下去了。”
路贏翻身下馬,忙道:“車上的人呢?看見沒?”
“車上……”暗衛驀地噤聲。
風吹樹動,林間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暗衛抬手吹哨,下一刻無數黑影暗衛從四面八方聚擁在謝隼周圍。
幾乎是同一時刻,謝隼將路贏護至身後,眼楮緊緊盯著秋風拂林、枝葉簌簌。
然而,正當眾人的目光聚焦在樹林深處之時,一支冷箭堪堪射過謝隼的眼角,直插入身後的車壁上。
頃刻間,崖邊的馬車陡然搖晃起來,連帶著車廂里也傳出嚶嚶嗚嗚的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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