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站外,夏日的熱浪似野火般焚燒。輕風微拂,卷起少女的裙擺,似花海搖曳。
在地鐵站的閘機出口處,湯曉晴陪在周弦身邊,姍姍來遲。
“莎莎姐是不是已經到了啊?”
站在扶手電梯上,湯曉晴擔憂地劃著手機,生怕看見來自莎萊娜的催促信息。
相對,周弦卻展示著處變不驚的大心髒。她慢悠悠地打著哈欠,似乎還沒睡醒,沒有半點慌張。
我哥找了個百多年前的穿越者當了老婆,我都沒怕過。事到如今,我還會怕遲到嗎?
“怕什麼,只要還沒發車就行。”
今天是國慶假期的第一天。周弦昨晚完美展示了年輕人的熬夜能力,在網上嗨了老久。然後,她便在大學宿舍里一覺睡到了國慶節,似乎不把下午的安排當一回事。
她用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早在幾天前便毅然決定頂著出行的人潮回家。
哪怕周琴等人再三勸說,她依舊認為國慶第一天去高鐵站,肯定是死不了人的。
無奈之下,本打算錯峰出行的楊洛依自願留下,決定與周弦作伴回家。
周琴當時听著她的決定,一眼便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這死妮子,就是圖路上有人能陪她打牌......
周弦毫不客氣地盯著這位相處了一個月的閨蜜,語氣帶著些許責備︰“說起來,咱們這個點才到高鐵站,這得算你的鍋吧?”
面對周弦的質問,湯曉晴錯開了視線,有些心虛地解釋道︰“家里的床是比宿舍舒服嘛,一不小心就睡到十一點多了。”
周弦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似的,一把勾住了湯曉晴的肩膀,“美女啊,這就是你害我得去小區門口找你的理由,是吧?”
當了一個月的室友,湯曉晴早就讀懂了周弦的個性。她自知理虧,抿了抿唇,回道︰“等放完假回來,我請你兩天早餐。”
听到這句話,周弦的臉色當即由陰轉晴,“小晴,我從開學的時候就知道你人美心善。”
“......認識了你,我還真有點後悔。”
在高鐵站的入口處,宋雲陵像位耐心的家長,領著身旁那一群孩子守在路邊,不時留意著地鐵口的動靜。
終于,兩位女孩的身影從上升的扶手電梯里冒出,並看見不遠處的一行人。
湯曉晴興奮地揮了揮手,先周弦一步跑到他們身邊,依次向眾人打起招呼。
“小姨好,周琴哥好,莎莎姐好。”
“茜茜學姐,還有洛依學姐也好!”
楊洛依站在人群中,眨了眨眼。她看向湯曉晴的目光,顯得有些怪異,“小晴啊,你剛剛喊我什麼?”
“啊,學......姐?”
楊洛依一臉滿足,“啊,好爽。有人管我喊學姐,好快樂。”
周琴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別在這里發癲。”
在湯曉晴身後,周弦拉著個小行李箱慢悠悠顛了過來。
“哥~早安。”
周琴沒好氣地盯著她,“都下午一點半了,還擱這早安啊?”
“我剛吃完了早午飯,所以喊早安也沒什麼問題。”
宋雲陵揉了揉眉心,對這個越發吊兒郎當的外甥女感到無可奈何,“早知道你時間那麼趕,我就該直接去學校接你的。”
“哎呀,自己坐地鐵過來自由多了。”
在周弦陪小姨聊著閑話時,莎萊娜悄然走到了叢茜茜身旁,有些抱歉地說︰“茜茜,這次我和周琴都有事不回去,要辛苦你陪著周弦了。”
“她第一次國慶回家,我和周琴都不太放心。”
叢茜茜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並不覺得有多麻煩,“我本來也得去一趟的,順便而已。”
“那也麻煩你了啊。”
在有血緣關系的姑奶奶面前,叢茜茜倒是毫不掩飾地說出了實話。
她為難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想去的。可我爸媽說,以後得多和周琴他家來往,讓我先去認個門。”
這時,周弦剛找楊洛依聊完天,剛好注意到叢茜茜與莎萊娜之間的動靜。
“我這回也算是有伴了。”
早在開學之前,周弦就從哥嫂二人口中得知,穿越者的秘密已透露給了叢茜茜一家三口。同為莎萊娜秘密的知情者,周弦對叢茜茜自然是多了一份親切感。
當她走到叢茜茜身邊,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說起來,茜茜姐啊。”
周弦扳著手指,“你管我嫂子叫姑奶奶,我哥和嫂子又結了婚......”
她異常期待地指著自己,目光緊鎖在叢茜茜臉上,“按輩分的話.......”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叢茜茜當即氣憤得咬緊牙關,怒聲打斷了她,“煩死了!各論各的!”
楊洛依剛給左子瑤發完消息,卻迷茫地扭頭看向另一位好閨蜜。她實在是搞不懂周弦到底說了什麼,居然能把脾氣一向不錯的叢茜茜氣到罵人。
她像是在打著圓場,朝叢茜茜與周弦招了招手,“既然人齊了,我帶她們先進去等著吧。離發車也就大半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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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周弦連忙朝家人與湯曉晴揮揮手,緊跟在叢茜茜與楊洛依身後,“那我們走了啊。”
在周弦走前,周琴順手從單肩包里摸出一把鹽味的檸檬糖,遞到她的手邊,“拿點糖,別路上又低血糖了。”
周弦顯得有些不情願,嘴硬道︰“我自己還是帶了糖的......”
周琴強硬地掰開她的手心,把那把糖果硬塞進她的手里,“我袋子里剛好有,你就順便拿著唄。”
周弦挑了挑眉,“真的是剛好有?”
周琴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回應道︰“不然呢?”
莎萊娜盯著自己這同樣嘴硬的老公,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
她將周弦拉到一旁,往帆布袋里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袋還帶有余溫的面包,“弦弦,這是我出門前剛烤好的面包,你們三個拿著路上吃吧。”
接著,她又悄悄湊到周弦耳邊,壓低聲音說︰“別听他說。檸檬糖都是他昨天回家的時候,特意去附近超市給你買的。”
周弦自然而然地露出微笑,䱇瑟地將糖果與面包藏進隨身的袋子里。
“那我走了啊,回來再聯系!”
就在周弦邁步的瞬間,周琴叫住了她,“周弦,你回程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干嘛?”
“幫我從家里搬點書回來。”
周弦當即攤開手心,“先給運費,按重量算。”
“滾!”
“滾就滾!”
楊洛依看著自己的兩個青梅竹馬像小孩子一樣拌嘴,忽然就夢回童年的公園時光。她嘆著氣,搖著頭,最後只能左手一個叢茜茜,右手一個周弦,硬是將她們一起拉進了高鐵站,免得戰爭升級。
“周琴,你快走吧。”楊洛依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也許是被這對兄妹的碎碎念吵得頭疼,甚至有點想動手打人,“小欣姐她們還等著你呢。”
“憨憨,明天那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在商場的連鎖書店里,齊葉欣隨手找了幾本外語書,以此來打發等待周琴與莎萊娜的漫長時間。
在她身邊,孟城哲將一本厚重的申論藏在雜書之間。他的余光不時看向齊葉欣,卻顯得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開口。
終于,孟城哲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在心底給自己鼓著勁,朝身旁震聲大喊,“小葉!”
齊葉欣瞪了他一眼,趕緊向附近的其他人點頭致歉,“書店,說話小聲一點。”
在輕聲責怪男友之後,她靜靜等待了一會兒。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書上時,她才轉過頭來,柔聲向孟城哲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麼?”
孟城哲深吸一口氣,“我最近在看這個......”
說著,他將那本被藏起來的申論從雜書堆里抽出,朝齊葉欣遞去。齊葉欣伸手接過面前這本磚頭,心里固然知道它的用處。
她凝視著手中的書,沉默了片刻,“你準備考公?”
“嗯。”
齊葉欣將申論放在膝上,神情復雜地輕撫著書籍的封面。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問道︰“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選擇嗎?”
如果算上暑假,距離齊葉欣在情人湖邊的問話,已過去三個月的時間。如今,孟城哲仿佛要將壓抑在心底的想法一口氣說完,語速亦比平常快了許多
“我想清楚了。我希望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想考公,爭取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樣,我就有資格和能力照顧好你了。”
我,我,我。
那,我又在哪里?
听著孟城哲說的話,齊葉欣似乎有些動容,卻也收斂起心底的一份失落。
“你決定好了嗎?”
“這真的是你想做的事,是你心里那個屬于我們的未來?”
“我......”
孟城哲不假思索便想回答。可此時,兩道身影打斷了他的回應。
“欣姐,沒等很久吧?”
“小欣,分我幾本書看!”
在周琴與莎萊娜逐漸靠近的時候,齊葉欣微微垂首,眼簾半掩。她的目光似秋日的枯葉,飽含著憐愛的凝視,輕輕落在孟城哲的肩頭。
“憨憨,離這個學期結束還有時間。”
她的笑容淺淡,看不出情緒,卻似帶有悲憫般的苦澀,“真的決定好了,不用再看看嗎?”
“姐姐,你在看什麼啊?”
在狹窄的廉租房外,城市的高樓肆意生長,將其包裹在陰暗且無人在意的城市一角。
似樹蔭般庇護著文明,令人感嘆繁華的高聳建築,同時亦遮蓋了本應平等灑落、屬于所有人的陽光,有意將一些人掃入該被遺忘的陰影之內。
在昏暗的房間中,陽光就似沙漠的水滴,珍貴得只敢從窗戶縫隙中淌入少許。借著幾縷貧乏的光線,袁悅詩蜷縮在床鋪上唯一明亮的角落,與身後那面浮現著淡淡黑綠、已然發霉的牆壁留有一段距離。
“我?我在看貧困生補貼的申請表。”
袁悅詩雙手握著取回的申請表,目光緊緊注視著右下角那個代表批準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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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看!”
袁悅雪那軟糯糯的童音在床鋪旁響起,響徹在不足四平方米大的家中。
她的聲音似陣風吹落的花瓣,穿越了隔絕租客間的廉價木門,毫無隱私地闖入鄰居耳中。
袁悅詩看著妹妹興奮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緊。
她往無法關緊的家門外看去,果然瞥見鄰居大姐從門縫里露出一只眼楮,正窺視著他們鬧出的動靜。
袁悅詩抱歉地向門外點了點頭,然後豎起食指舉在唇前,示意弟弟妹妹千萬別惹惱了鄰居,“我們小聲一點,不要讓鄰居生氣了。”
待鄰居窺視的目光終于挪開後,袁悅詩如釋重負地放松下來。
她趕緊下了床,從玄關的雜物堆里拿起一塊從廢棄家具堆里拆下的木板,將其攔在家門後方,重新堵上窟窿,順便鎖緊了家門。
回到床鋪旁,她安穩地坐下,卻依舊無意識地遠離著背後的牆壁,不敢改變坐姿,以免弄髒衣服。
袁悅雪扒拉著床鋪的邊緣,期待地盯著姐姐。她雙手擺出一副小喇叭的模樣,壓著聲音問︰“姐姐,我現在可以看了嗎?”
“上來吧!”
袁悅詩微笑著點了點頭,一把抱住袁悅雪,將她摟在左邊懷里。袁悅遠看著姐姐抱住了妹妹,也在床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袁悅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輕拍了拍手邊這略顯潮濕的床鋪。
“小遠,你來這邊坐。”
袁悅遠四足並用,也爬到床上,坐在了袁悅詩的右邊。
姐弟妹三人擠在僅有一米的床上,將袁悅詩手中的申請表格視為有趣的玩具,左右傳遞,打發著假期的時間。
袁悅詩憐惜地摸著他們的頭,卻也只能珍惜此時的短暫時光。
再過半個小時,她又得離開這個勉強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到外面去打零工了。
假期的額外收入,可不是她奢侈到敢于放棄的事物。
不過,申請通過了,起碼能少打一兩份工,學習的時間又空出不少。
在明暗不定的一縷陽光下,袁悅詩背靠著擦得干淨、卻依舊泛黃的窗戶。並不溫柔的陽光滋潤著她的側臉,僅能照亮袁悅詩的一側嘴角。
袁悅雪眨巴著大眼楮,突然驚喜地叫道︰“姐姐,你在笑耶。”
“有嗎?”
袁悅遠立刻站起身,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觀察著袁悅詩的側臉,“真的有耶。上次見姐姐笑,還是收大學通知書的時候。”
袁悅詩有些詫異地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原來,我在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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