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行,碾過腳下的石板長路,盡享顛簸。莎萊娜神色自若地將手臂撐在窗戶旁,看那道路向後退去,看那婆娑的葉影似沙,將金黃的陽光灑落人間。
車輪滾滾向前,聲音清脆,繼續行進。乘著思念與回憶,馬車終于在合適的時間停下,將她帶回艾維斯家的府邸前方。
車廂之內,凱特琳始終陪伴在側,卻也覺得自己的陪伴已毫無必要。莎萊娜雖然年輕,卻已是一位有主見的淑女,並不需要他人為其助威。
與其說莎萊娜渴望著自己陪在身旁的支持,倒不如說她更為希望自己作為見證,用心記錄下她與父母即將到來的對話。
車輪停止滾動,穩定地架在地面。感受到行程的結束,莎萊娜眼看著趕來的僕人幫忙打開車門。她點頭道謝,在下定決心後邁出腳步。隨後,漆黑的裙擺隨步伐飄動,逆風而行。
在收到莎萊娜于晚上歸家的消息後,一眾僕人早已在門外恭候多時。一見大小姐歸來,他們紛紛躬身行禮,在蕾娜塔的帶領下,整齊劃一地歡迎莎萊娜回家。
莎萊娜表面上淡定自若,面帶微笑地向眾人點頭示意。實際上,她心里已恨不得加快步伐,趕緊逃出這片地獄......
救命啊,我以前怎麼沒感覺到尷尬。這場面原來有那麼裝的嗎!
我肯定是被房東先生的社恐給傳染了,突然就不適應這種排場了......
嗯!社恐絕對是能通過接吻傳播的!太可惡了!(〃>皿<)
女孩腳下生風,逃進寬敞明亮的正廳。在棕紅色的長沙發上,安妮正抱著熟睡中的皮耶諾,無聲地抬起頭,凝望著回家的女兒。
而那位年紀尚小的弟弟正緊握著粉嫩的拳頭,高舉向天,模樣甚是可愛。
安妮任由皮耶諾睡在自己的臂彎之內,輕聲地說︰“回來了?”
“嗯,爸爸呢?”
正當莎萊娜環顧四周,試圖在正廳里尋找到父親的身影時,特納華那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不知何時已悄然站在此處。
“找我嗎?”
毫無防備的莎萊娜被嚇得原地一蹦,在長舒了一口氣後,才放松地拍了拍胸口,嬌嗔一聲︰“爸爸,幾天不見,你都學會惡作劇了。”
听著這撒嬌般的對話,特納華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才默默地注視著女兒那似花田般明艷的眉眼。
這才是我的女兒嘛,多可愛......
特納華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哪有,是你一直低著頭,沒留意到我剛從二樓走下來。”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越過了莎萊娜,驚喜地定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凱特琳身上,“凱特琳,原來你也來了?”
凱特琳從容地行禮回應,卻將特納華的視線再次引導回莎萊娜的身上,向他指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只是來當一次見證人而已。”
“這樣啊?”特納華望著雙眉徹底舒展的莎萊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直在沙發上觀察著三人互動的安妮總算是忍不住開口。
她朝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一副拿他們三人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們別像個路邊的煤氣燈柱那樣站在門口說話了,都坐下喝幾口茶,休息一下吧。”
在蕾娜塔的侍候下,眾人圍坐在木質的茶幾旁,喝著壺中那加入了薄荷葉的檸檬紅茶。
為了給予主人們自由的聊天空間,蕾娜塔帶著僕人們離開了正廳。
在僕人們盡數離去後,莎萊娜輕抿一口杯中的茶水,感受著那股清新與甘甜在舌尖蔓延。
茶水入喉,稍作停頓。然後,她默默抬頭,省去了一些家長里短的寒暄,直入主題︰“我收到了一封信。”
聞言,原本正在逗弄襁褓中小皮耶諾的安妮和特納華,動作都微微一滯。他們偷摸交換了個眼神,卻不約而同地懸起一抹釋懷的微笑。
安妮望著神色柔和的莎萊娜,雙眉似月牙般微彎,“然後呢?”
“謝謝你們。”
莎萊娜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走到父母身前。她像曾經屈居在紅磚房閣樓的歲月那樣,將頭埋進父母溫暖的懷抱,卻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同一句話︰“然後,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女孩口中的言語如此蒼白無力,卻令人心碎。
“如果強行留住你,那就變成我們對不起你了。”
安妮似安慰般撫摸著女兒的後背,像是鼓勵一般詢問︰“所以,你決定好了。對吧?”
莎萊娜像破殼的鳥兒,從父母的懷里稍稍用力掙脫。她的笑容是如此堅定,似夏日的燦爛花海,從一無所有之處徒然盛放,“嗯,我要回去那個時代,回到他的身邊。”
安妮凝視著終于把真心話說出口的女兒,不僅沒有絲毫厭惡,反倒感慨卸下面具的莎莉是那麼完美可人,真不愧是我生的孩子。
她無意識地嘆息一聲,喃喃自語︰“真沒想到,我的女兒會走上我的老路,為了愛情而離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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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愛情嗎?”莎萊娜略微遲疑,然後緩緩搖頭,“是,也不是......”
“我固然深愛著房東先生,但絕不是只為了他而回去。”
說到這里,莎萊娜蔚藍色的眼眸變得明亮,令特納華能從那雙碧瞳中望見遨游七海的自由。
“我愛著那個能讓我自由生活,不用戴著面具做人的歸處。這才是我想要回去的理由。”
仿佛是在回應著莎萊娜的宣言,皮耶諾突然驚醒,開始哇哇大哭。
特納華向側望去,安妮靜靜地落淚,淚花滴落在皮耶諾的臉龐之上,這才驚醒了不安分的小家伙。
見狀,凱特琳坐到安妮身邊,兩個女人一同溫柔地哄著醒來的皮耶諾。而安妮的淚水仍未停歇,無暇回應莎萊娜的真心告白。
相較于安妮的感性,也許是長年累月在商業上的勾心斗角,令特納華顯得如此理性。他直接地問︰“莎莉,那你知道回去的辦法嗎?”
“嗯,我已經知道了。”
莎萊娜望向戴在身上的耳墜與手鏈,隨後淡然一笑。她從容地放下茶杯,合上雙眼,默默回想著與周琴共度的每分每秒。
那些嬉戲般的打鬧、深夜的一碗平凡夜宵、熱吻時加速的心跳,最後都化作溝通歲月長河的橋梁,任憑少女操縱。
在安妮與特納華的眼前,兩顆貓眼石仿佛被莎萊娜祈禱般的面孔賜予了生命,發出低吟與共鳴,綻放著眩目的琥珀色光芒。
莎萊娜的倩影逐漸被琥珀色的螢光纏繞,變得虛幻、若隱若現,仿佛下一刻便要從眼前消失。
“示範就到此為止。”
這時,莎萊娜緩緩地地停下回憶,強行終止了這次穿越的過程。
先不提從未見過這種大場面的父母二人。哪怕是上午才親眼見證了琥珀色光輝似星辰般閃耀的凱特琳,亦對此感到畏懼。
“這些螢火蟲是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你的耳墜和手鏈會發光啊!”
“閨女,你是在未來學會巫術了嗎?那我周末帶皮耶諾去教堂應該沒事吧?不會被人架在十字架上烤吧?”
相比起妻子�@碌奈駛埃 嗇苫 徽爰 匱 勢鷥 又匾 奈侍猓 吧 潁 綣 閬衷誑梢宰雜剎倏厥奔瀆眯械墓 .....”
“那麼,你以後還能回來嗎?”
莎萊娜微微偏過頭去,手中緊握著無比沉重的耳墜,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我想,大概是做不到的。”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那種感受。”
“但我能模糊地感覺到,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依靠貓眼石穿越的機會了。”
在此之前,雖然兩人的心中已有準備,但親耳听見莎萊娜如此篤定地說出這殘酷的真相時,依舊令作為父母的他們感到心碎。
只是,為人父母,終究需要學會立起堅不可摧的背影,以供兒女仰望與追隨。
特納華將一抹苦笑收斂在唇角,“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嗯,抱歉。我舍不得你們,但也不能為衷心決定的選擇而後悔。”
莎萊娜在沉默中露出微笑,嘴里復述著在二十一世紀學來的語句︰“行走于沒有海圖的航路之上,需要莫大的勇氣。”
安妮嚼著這句看著還像那麼一回事的話,若有所思︰“這句話還不錯,是未來的哪位名人說的?”
莎萊娜一陣心虛,將視線的焦點向天花板上一拋,“史努比......”
眼看父母開始對史努比這個名字露出敬佩的目光,莎萊娜不禁尷尬得直冒冷汗。她連忙打斷家中二老,請求他們別去思考何謂史努比了。
“不重要不重要,別去糾結史努比到底是誰了!”
“爸爸,媽媽。在我離開之前,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最後的一次任性......”
莎萊娜喚來一直守在正廳門外的蕾娜塔。在她走來以後,莎萊娜微微俯身,在對方的耳邊低語,然後放任蕾娜塔離開。
“我想將自己僅剩的兩顆貓眼石交給你們,在你們的允許下,送我踏上這趟跨越時代的旅途。”
此時,蕾娜塔手捧兩個名貴的飾盒回到莎萊娜身邊,然後識趣地再次離去。
在三位長輩的注視下,莎萊娜打開了手中的兩個盒子,並將手鏈與耳墜分別放入盒中,妥善裝好。她輕輕拍了拍合上的兩個盒子,鄭重其事地遞給父母。
“現在,我知道了自己的本心,也決定回去那個有他陪伴的時代。”
“所以,在分別來臨的時候,我不希望自己表現得像是逃避,像一個時代的逃亡者。”
于繁星點綴的夜空之下,少女的話語喚來一道照亮夜幕的銀色流星。
“當這兩顆貓眼石再度回歸我的手上,就是我啟程的日子。到時候,我希望收獲屬于你們對我未來的祝福。”
“我希望帶著你們的祝福,驕傲地回到他的身邊。”
話說話說,過年群里有活動,真的不進來玩嗎?!)
雖然進群當場催更我也不會加更的,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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