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望著夫君緊鎖的眉頭，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袖︰“團隊？像咱們的工部匠人那樣嗎？”
“夫君，您每次提起夏國，總是這般憂心忡忡。
臣妾雖不精通軍國大事，可也能看出，您對夏國的忌憚，遠超其他諸國。
這夏國，究竟厲害在何處呢？難道，它比當年雄踞中原的華土王朝還要強盛？”
張宇將茶盞在掌中轉了半圈，溫熱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晉陽，夏國與華土王朝截然不同，無法簡單相比。
華土王朝早已覆滅，不過也只是個強了一點的普通王朝。
而夏國，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存在。
我對他們，即便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
其他的穿越者過來，僅僅是靠著自身的知識便能在十國爭霸之中攪弄風雨了，而夏國不同，他們的領導層全部都是由和我一樣實力的穿越者構成。”
晉陽听得瞪大了眼楮，滿臉的難以置信︰“全部都是和夫君一樣的穿越者？這怎麼可能？
如此說來，夏國豈不是人才濟濟，實力超凡？”
張宇苦笑著搖頭︰“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若是僅僅如此，憑借我們虞國多年的積累，以及將士們的奮勇，即便艱難，也並非毫無一戰之力。
可問題在于……”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澀，“他們不講道理啊，他們有系統開掛啊！這我找誰說理去？”
“系統？開掛？”
晉陽偏著頭，發髻上的珠釵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踫撞，“這是什麼新奇事物？
是類似墨家機關術那般的奇物嗎？晉陽從未听夫君說過呢。听起來，似乎很厲害？”
“何止是厲害，簡直是沒道理！”
張宇忽然低笑出聲，可那笑聲里，卻滿是無奈與無力，“那是能憑空變出糧草、一夜築起堅城的神異之物。
其強大之處，從他們數千人滅陳蔡的發家史，便可見一斑。
雖說陳蔡兩國本就實力孱弱，而魏國那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也顯得有些狼狽。
可再怎麼說，魏國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強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然而，不也被夏國輕而易舉地給滅了嗎？”
晉陽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擔憂道︰“那如此強大的夏國，我們該如何應對呢？
夫君，我們是否該繼續將其他國家逐一滅掉，只留下夏國，然後集中全力，與之一決高下？”
張宇拿起案頭的熱氣球圖紙，對著燭光看了看，忽然笑道︰“哪個都不滅。”
“啊？”晉陽愣住了，她原本以為夫君會贊同自己的提議，畢竟在她的認知里，逐個消滅周邊國家，壯大自身實力，是應對強敵的常見策略。
可夫君的回答，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打他們，難道要直接對付夏國？這……這也太冒險了吧？”
張宇走到晉陽身邊，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動作里滿是寵溺︰“傻娘子，莫要著急。
我們有虞王十代積累的雄厚家底，又有新造的熱氣球，還有那水力織布機，這些都是我們的底氣所在。
滅掉韓、楚、齊三國，對我們虞國來說，並非難事，基本上是手拿把掐。”
他握住晉陽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來，讓晉陽原本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張宇繼續說道︰“而夏國，他們有著自己獨特的發展模式。
他們致力于全面發展生產力，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實現科技的升維。
所以，他們必然不會單純地依賴戰爭來擴張。
畢竟，要發展科技，就得有安穩的外部環境，所以我在他們發展期間，把能拿到的牌都拿了，提升自己國家的戰略縱深。”
張宇指著地圖，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你看，夏國周邊，北有黑河以及黑河外時常侵擾的北猶，南有楚國，東有齊國，西有韓國。
韓國，扼住了他們西進的道路；
楚國，擋住了他們南下的通路；
齊國，卡住了他們出海的門戶。
這四國，就如同四條堅固的鎖鏈，將夏國緊緊地捆縛住。
我又怎麼會輕易地滅掉這些國家呢？
這些國家雖弱，但只要他們存在，就能給夏國使絆子，讓夏國無法輕易將勢力延伸到我們這邊，也無法對我們造成直接的影響。”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更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他們的命門所在。”
說著，他伸出手指，指向地圖南端的雲台山脈，“夏國的氣運，全系于此處。
可雲台山脈與他們之間，隔著楚國和白河。
所以，楚國不能滅，得留著當作屏障，擋住他們接近並擁有天命。”
晉陽听得聚精會神，心中的憂慮卻並未完全消散。
她緊緊握住張宇的手，手心微微沁出了汗珠︰“可照夫君這麼說，夏國遲早會掙脫這些束縛……到那時，我們該如何應對？
難道真的要與他們魚死網破，拼個你死我活，滅掉夏國？”
張宇沉默片刻，忽然轉過身，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語氣里帶著罕見的疲憊︰“應對？滅掉夏國？我從未想過能徹底打敗他們。”
晉陽瞪大了眼楮，滿臉的不可置信︰“啊？夫君為何如此說？
我們虞國也並非弱小之邦，將士們英勇善戰，又有諸多先進之物，為何連嘗試打敗夏國的想法都沒有呢？”
張宇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你以為我們在跟誰較勁？是在和誰戰斗？
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夏國那些穿越者，而是華星這 5000年歷史巨人所積累的智慧與力量。
他們帶著內燃機、電力技術，乃至更先進的知識跨越時空而來。我們靠什麼與他們相比？靠這雙手，靠這有限的土地？
差距太大了，大到讓人絕望。”
晉陽被張宇嚇了一跳，緊張地說道︰“夫君說得有些嚇人了，不過臣妾看夫君在滅掉乾國和平定南蠻的時候，夏國也無動于衷啊，甚至還被夫君玩得團團轉。
臣妾瞧著，他們也並非無懈可擊。夏國真有那麼厲害嗎？”
張宇搖了搖頭，問道︰“晉陽，你仔細想想，在那些事情中，夏國有損失嗎？”
晉陽認真地回憶了一番，皺著眉頭道︰“好像……確實沒有實質性的損失，不過他們丟面子倒是真的。”
張宇苦笑著說︰“面子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
其實，要說起來，夏國早已對我們發動了進攻，只是你沒有察覺到罷了。”
晉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啊？進攻？我怎麼沒感覺到？夫君，您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張宇握住晉陽微涼的手，拉她坐下，神色凝重地解釋道︰“我們與夏國互市，你以為這是我們佔便宜嗎？
實則不然。
他們用玻璃、肥皂這些新奇玩意兒，換走我們的銅礦、鐵礦，甚至是上好的絲綢。
這哪里是正常的貿易，分明是在吸我們的血，完成他們的原始積累啊。”
晉陽听後，臉色大變，霍然起身︰“啊？那……那怎麼辦？那我明日就讓父王停了對夏國的互市！
絕不能讓他們再這般肆意掠奪我們的資源。”
“沒用的。”
張宇無奈地搖頭，再次握住晉陽的手，讓她重新坐下，“我不讓停止互市，並非是我糊涂，而是因為我們別無選擇。
停了互市，雖然我們可以暫時避免被吸血。
但隨著他們科技、經濟能力越來越強，我們若不跟他們學，不偷師他們的技術，就會與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到最後，連追趕的資格都沒有。
倒不如繼續交易，趁機學習他們的技術。
你看這水力紡紗機，就是仿照夏國圖紙改造的。在科技面前，差一步，就是降維打擊。
咱們現在所能做的，不過是在交學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