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晉軍怎麼樣了呢?
黑棋將軍帶領著晉軍下了雲夢澤之後,他就著手開始安排宋、吳、鄭國戰後事宜時,忙得幾乎是腳不沾地。
他命人清點三國糧倉軍械,將能用的兵器鎧甲分類造冊,糧草則按晉軍所需和當地民生留存比例調撥。
對于宋國那些精于織造的工匠,他特意劃出區域安置,嚴令士兵不得驚擾;
吳國擅長水戰的降兵,一部分編入晉軍水師,另一部分則允其解甲歸田,但需定期報備行蹤;
鄭國的農田則暫時交由當地鄉老代管,只征收往年三成賦稅,以安民心。
整整五日,他穿梭在三國廢墟與臨時營帳之間,盔甲未卸。
他眼角的紅血絲幾乎要爬滿整個眼眶。
副將幾次勸他休息,都被他以“戰事未竟,何敢言歇”頂了回去。
終于,在第六日清晨,所有文書都被黑棋將軍仔細封緘完畢。
他挑選了最為得力的快馬信使,讓他們先行將這些文書送回絳城,以便朝廷能夠及時了解戰後情況,做出下一步決策。
自己則帶著親衛,踏上了歸程。
一路之上,馬蹄踏過春景,發出沙沙聲響。
黑棋望著道路兩旁漸漸熟悉的景致,心中卻無半分輕松。
鄭國雖然名存實亡了,但是雲門澤之事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頭。
那個突然出現的麒麟虛影,那座能自行移位的雲台八陣圖。
還有鄭王跪地求饒時空中顯現的警告文字,都讓他這個戎馬半生的將軍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見過戰場上的尸山血海,見過陰謀詭計的爾虞我詐,卻從未接觸過這般玄之又玄的“仙家手段”。
很快,他們回到了晉國的都城——絳城。
黑棋遠遠望見城門上懸掛的“晉”字大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城門守衛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黑棋將軍的旗號,連忙畢恭畢敬地打開城門,隨後整齊地跪地行禮。
黑棋翻身下馬,動作略顯疲憊。
他脫下沉重的甲冑,將韁繩和甲冑隨手扔給親衛。
此刻,他心中裝著重要的事情,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先回自己的將軍府稍作休息,而是大步流星地朝著晉王宮走去。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見是黑棋將軍歸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觀望。
他們的臉上帶著敬畏與欽佩之情,低聲議論著黑棋將軍此次出征所立下的赫赫戰功。
有人贊嘆他的英勇無畏,有人感慨他為晉國開疆拓土的偉大功績。
然而,黑棋此刻卻無心顧及這些百姓的議論。
他的滿腦子都是如何向晉王和國師詳細匯報鄭國之事,尤其是那神秘的“高人”究竟是何來歷,以及其是否會對晉國構成潛在的威脅。
當黑棋將軍匆匆趕到晉王宮時,卻被王宮的衛兵攔住了去路。
衛兵們滿臉恭敬,向他解釋道晉王去了國師府,還尚未回來。
黑棋听到這個消息後,不禁皺了皺眉,心中的焦急之感更甚。
他沒有絲毫停留,腳步更快了些,轉身向著國師張宇的府邸走去。
國師府位于王城西側,遠遠望去,那飛檐斗拱間便透著一股道家玄奧的氣息。
尚未走進國師府,黑棋便听見里面傳來陣陣笑語,那聲音中夾雜著銅鍋沸騰的咕嘟聲,以及肉片入湯時發出的滋啦響。
當他來到國師府門前時,守門的道童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戰功赫赫的將軍。
道童連忙恭敬地說道︰“將軍可是要見王上與國師?他們正在後園暖閣中用膳。”
黑棋微微點頭,示意道童帶路。
隨後他跟著道童穿過曲徑通幽的花園,遠遠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與香料混合的味道。
當黑棋走進暖閣,只見晉王與張宇相對而坐,面前的銅制火鍋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湯汁翻滾間,羊肉片、毛肚、豆腐等食材在其中上下沉浮。
晉王身著常服,正坐在主位上,面帶紅光,正夾起一片燙好的羊肉,蘸著醬料放入口中,吃得不亦樂乎。
國師張宇則穿著一身青色道袍,手持玉筷,慢條斯理地涮著豆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兩人一邊吃著火鍋,一邊有說有笑,談論的正是此次晉軍攻下三國的豐功偉績。
晉王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豪與得意︰“國師,你看黑棋將軍手書……
那宋國國君,听聞我軍破城,當場就嚇得尿了褲子,哈哈哈!”
他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臉上的得意之色愈發明顯,“還有那吳國的太子,本想乘船逃亡,結果被我軍水師堵在港口,成了甕中之鱉!”
張宇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著附和道︰“王上洪福齊天,黑棋將軍帶領著晉軍奮勇殺敵,這才使得我晉國疆土日擴,威加四海。
這是天意,也是民心所向。”
晉王擺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哎,還是別夸黑棋那小子了。
如果沒有國師的計策獻上的發明創造,那小子估計連一國都拿不下來,還是國師能力大。
嘿嘿,看看現在朝堂里還有誰不服國師你,哈哈!”
就在此時,旁邊的下人匆匆過來通報。
晉王正沉浸在與國師的愉快交談和美食之中,听到通報聲,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不耐煩地說道︰“不是說了誰都不見嗎?”
下人連忙恭敬地通報道︰“王上,國師,黑棋將軍求見。”
晉王听到“黑棋將軍”幾個字,臉上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由不悅轉為了驚喜。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嘿,才剛說到他,他就回來了,行,讓他進來吧!”
下人領命,退下準備去迎接黑棋將軍。
而此時的黑棋,在暖閣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緊張而急切的心情,然後邁步走進暖閣。
他先是對著晉王深深一拜,動作標準而恭敬︰“末將黑棋,參見王上!”
隨後,他又向張宇拱手行禮,態度同樣謙遜︰“末將見過國師。”
晉王正將涮好的肥羊肉塞進嘴里,吃得正香,聞言含糊地“嗯”了一聲,然後揮了揮手︰“黑棋啊,回來了?
快起來,有什麼事情坐下說。”
他指了指下首特意為黑棋添加的空位,臉上帶著幾分熱情,“正好,來嘗嘗這國師發明的新式料理,火鍋!
不瞞你說,那是真的很好吃啊!”
張宇也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黑棋︰“將軍一路辛苦,先坐下歇歇,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黑棋緩緩站起身,卻沒有听從晉王的吩咐坐下。
他看著眼前這副君臣同樂的景象,心中那股躁意愈發強烈。
但他還是強忍著情緒,沉聲道︰“末將謝王上與國師體恤,臣已按王令攻陷宋、吳二國,鄭國都城亦已破城。
各地降兵已整編完畢,糧草軍械清點造冊,已派人快馬送回京城報備。”
晉王邊吃邊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好,好,黑將軍果然不負孤的期望。”
隨即,他像是察覺到黑棋神色不對,微微眯起眼楮,“嗯?你不是做得很好嘛?怎麼看你愁眉不展的?”
黑棋面色凝重,語氣更加沉重地說道︰“末將此次過來,有要事需向王上和國師稟報。”
晉王見他神色如此鄭重,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些。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身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把你緊張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啊?莫非是三國的殘余勢力尚未肅清?”
黑棋輕輕搖搖頭,沉聲道︰“回王上,宋、吳兩國已基本平定,殘余勢力不足為慮。
只是……在攻下鄭國之時,出了些意外,臣要向大王和國師稟報的是鄭王……並未擒獲。”
晉王夾肉的動作猛地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黑棋︰“哦?為何?
既然鄭國王都都破了,難道煮熟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