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轉頭便對親衛下令“去叫潘靭和甦飛，馬上來見我。”
“是。”親衛應聲退下。
不多時，潘靭和甦飛一同趕到。
一個當江夏從事，一個做副將，算是黃祖底下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
遇上大事，黃祖照例得讓他們知道一聲。
注意，是通知，不是商量。
听完使者說劉表要聯合劉備和孫策，還要他親自帶兵去夏口設伏後，潘靭和甦飛雙雙皺起眉頭。
潘靭先開口“大人，蔣文韜可是當今最強的諸侯。”
“當年關東十八路聯軍都打不過他。”
“如今劉備這點家底，哪是對手？”
“州牧大人這個決定太冒險了。”
“要是殺不掉蔣文韜，整個荊州都得遭殃。”
黃祖听完，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承明，你這腦子太死板。”
“要是蔣文韜滅了劉備，下一步就是把我們荊州團團圍住。”
“到那時候，咱們就只剩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乖乖認慫。”
“怎麼，你這是想讓我荊州連架都不打，直接跪下求饒？”
黃祖這話一出，潘靭一句話也說不出，只低頭盯著地面。
要說荊州地界上最風光的三大家族——蔡家、蒯家、黃家，那可都是頂了天的勢力。
相比之下，潘家嘛，頂多算個中不溜秋的角色，壓根沒資格跟人家坐一桌吃飯。
說白了，誰站在哪邊，全看屁股坐哪兒。
對蔡、蒯、黃這三家來說，只要劉表還掛著荊州老大的名頭，他們就能繼續在當地稱王稱霸。
當年劉表一個人騎匹馬過來能站穩腳跟，靠的不就是這三家撐腰？
要是沒了他們，劉表這地頭蛇立馬就得散架。
兩邊早就綁在一條繩上了，誰也離不開誰。
可要是蔣華強來了，坐上荊州這把交椅，情況就不一樣了。他鐵定不會讓這三家繼續一手遮天，搞不好哪天就一聲令下，把他們全挪去長安當閑人。
畢竟蔣華強現在的家底，可不是劉表能比的。人家兵馬強、地盤大，打下荊州根本不靠這幾個本地豪強。
所以，舍不得手上權力的蔡、蒯、黃三家，當然不想把地盤拱手讓人。
但像潘靭這種中小家族出身的人，想法完全不同。他們一听打仗就頭疼，打心底里盼著風平浪靜。
最好能不動刀不動槍，大家坐下來談個條件，保住自家一點好處，順順當當低頭認個新主，也不丟人。
你想啊，在荊州這塊地盤上，蔡、蒯、黃就像開大廠的大老板，再怎麼亂，他們也有門路從底下撈錢填坑。
可中小家族沒那本事，傷了元氣就難翻身。眼紅也好，羨慕也罷，為了少賠點家當，誰願意真刀真槍拼一場？
問題是，荊州要不要打，劉表說了不算，小家族說了更不算。真正能拍板的，還得是那三家說了算。
眼下，潘靭說得嘴都干了，也動搖不了蔡、蒯、黃聯手劉備、夾擊蔣華強的決定。
和潘靭不同，站在一旁的甦飛雖然也不願打仗，但他跟了黃祖十多年，太了解這人脾氣了。
三家已經私下定好了的事，外人勸得再多，也全是白搭。與其硬頂，不如嘴上應和兩句，圖個平安。
……
看潘靭和甦飛都沒再吭聲，黃祖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趟出兵，他當然不是來做善事的。荊州三大家族，哪個不懂“有便宜才起早”的道理？
只要這盤棋贏了，分好處的時候，他黃祖肯定拿最大一份。剩下的才輪得到蔡瑁、蒯越，還有劉表那些人。
主意拿定，黃祖立刻下令，準備帶兵趕往夏口設伏。
手底下兩萬五千江夏水軍，那可是實打實的硬家伙，真要動起來，夠攪出一場大浪！
……
可黃祖前腳剛離開江夏，往夏口方向趕。
後腳，甦飛和潘靭就悄悄踫了頭。
在潘靭家里，他親手給甦飛倒滿了酒。
笑著壓低聲音問“甦將軍，你覺得這次開戰，能贏嗎？”
“你放心，屋里就咱倆，天知地知，絕不會傳到黃太守耳朵里。”
說完，潘靭揮手讓下人全都退下。大廳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本來他倆關系就不錯，這時候被問起，甦飛也沒藏著掖著。
嘆了口氣，說道“黃太守向來听不進別人勸。”
“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罷了。”
“咱們江夏水軍打山賊土匪，那是手拿把攥。”
可這回不一樣，他這回可是玩火啊！
蔣華強什麼人物？關東那麼多大軍閥，哪個能在他手里佔到便宜？
現在看著他帶的兵不多，就能斷定他是真沒本事？
我不信他這麼聰明的人，會把自己的底細全露出來。
咱們看到的那點人馬，搞不好是他故意亮出來的幌子！
潘靭听完，眼皮猛跳兩下。
他忽然意識到，這甦飛看著像個武夫，腦子里其實清楚得很！
再一琢磨，也就說得通了。甦飛不是名門出身，家族在江夏頂多算個普通戶頭。
可就這麼點資本，三十出頭就能爬到江夏第三把交椅，這本事能差？
別看黃祖和潘靭出身比他高，可人家照樣能並肩站在一起，能力能差到哪去？
再說，甦飛最厲害的是做人。
他早就明白，比起提刀拼命，懂人情、會來事，才是保住飯碗的根本。
靠著這套本事，每次踫上麻煩，他總能全身而退。
歷史上，甘寧是他知己，也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
當年甘寧在蜀地鬧事敗露，逃到劉表那兒，結果被丟到江夏。黃祖本想趕他走。
是甦飛一遍遍勸，才讓黃祖留了甘寧。
後來甘寧立了不少功，黃祖卻一直看不上他，從來不重用。
周瑜一勾搭，甘寧立馬動了跳槽的心思。
黃祖知道後氣得跳腳，立刻派甦飛帶兵去追。
可就在甘寧以為自己死路一條時，甦飛突然下令撤兵。
還親自對甘寧說“你走吧，家里老小我替你照看，絕不虧待。”
這話一出，甘寧當場眼眶發紅，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而甦飛剛回江夏，向黃祖交差。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連句整話都不讓人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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