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要深、長、勻、細,想象氣息如絲,從鼻腔入,過十二重樓,沉入丹田..."
王邈的聲音在靜謐的小院中顯得格外清晰。李志遠盤坐在蒲團上,眉頭緊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半小時了,卻始終找不到王邈所說的"氣感"。
"師父,我實在感覺不到什麼"靈氣"。"李志遠睜開眼,有些沮喪,"是不是我年紀太大,不適合修煉了?"
王邈正在研磨一株草藥,聞言抬頭笑了笑︰"修真無歲月,四十二歲算什麼?古代有大器晚成者,六十歲才開始修行,最終也得道飛升。"
"真的?"李志遠眼楮一亮。
"騙你的。"王邈促狹地眨眨眼,"六十歲築基都難,更別說飛升了。不過你確實有靈根,只是需要時間喚醒。"
李志遠哭笑不得,正要反駁,手機突然響起。他本不想接,但看到來電顯示是"雪兒",還是按下了接听鍵。
"爸!你快回來!"電話那頭傳來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媽媽暈倒了,怎麼叫都不醒!救護車馬上到..."
李志遠臉色驟變,騰地站起來︰"別慌,爸爸馬上回來!去哪個醫院?"
"協和...醫生說可能是腦科問題..."
掛斷電話,李志遠手都在發抖︰"師父,我妻子突發疾病,我得立刻去醫院。"
王邈已經起身收拾藥箱︰"我跟你一起去。"
"這..."
"別忘了我是干什麼的。"王邈拍了拍腰間的小布袋,"算命之前,我可是正經學過中醫的。"
李志遠不再多言,兩人匆匆出門。保鏢開車一路疾馳,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協和醫院急診部。
急診室外的走廊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焦急地踱步。她穿著校服,長發扎成馬尾,眉眼間與李志遠有七分相似,只是此刻臉上滿是淚痕。
"雪兒!"李志遠快步上前,"媽媽怎麼樣了?"
"醫生在檢查..."李雪撲進父親懷里,抽泣著說,"放學回家就發現媽媽倒在客廳,怎麼叫都不醒..."
王邈站在幾步外,目光卻落在李雪身上。常人眼中,這只是一個驚慌的少女,但在他運轉"觀氣術"的天眼下,李雪頭頂竟隱約纏繞著一縷黑氣,那黑氣如活物般蠕動,不時試圖伸向李志遠,卻被其身上淡淡的青光擋回——那青光源頭正是他左手上的玉扳指。
"奇怪..."王邈眉頭緊鎖,掐指暗算,臉色越來越凝重。
就在這時,急診室門開了,一位中年醫生走出來︰"李志遠先生?"
"我是!我妻子怎麼樣了?"
醫生推了推眼鏡︰"初步檢查沒有發現腦出血或心梗跡象,但患者昏迷不醒,生命體征持續減弱。我們懷疑是某種罕見的中毒或代謝性疾病,已經抽血送檢,但結果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李志遠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妻子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們卻說需要時間?"
"李先生,請您冷靜。"醫生無奈道,"現代醫學檢查需要流程..."
王邈突然上前一步︰"醫生,患者是否瞳孔收縮,四肢間歇性抽搐,而且體溫異常低?"
醫生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家傳醫術。"王邈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里面是解毒丹,或許能爭取一些時間。"
醫生立刻搖頭︰"不符合規定,我們不能給患者使用未經批準的藥物..."
"師父!"李志遠抓住王邈的手臂,眼中滿是懇求。
王邈沉吟片刻,對醫生說︰"至少讓我看看患者氣色,這總不違反規定吧?"
醫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只能看,不能踫,更不能擅自用藥。"
在醫生帶領下,王邈和李志遠進入急診室。病床上的女人約莫四十歲,面容姣好但此刻慘白如紙,確實如醫生所說,眼皮下的眼球不時快速轉動,手指間歇性抽搐。
王邈站在床邊,雙目微閉,手掐劍訣在患者上方虛劃幾下。醫生好奇地看著這古怪動作,剛要制止,卻見監護儀上的數據突然波動起來。
"血壓回升了!"護士驚呼。
王邈睜開眼,臉色卻更加難看。他湊到李志遠耳邊低語︰"不是病,是咒。"
"什麼?"李志遠瞪大眼楮。
"出去說。"
走廊上,王邈將李志遠拉到角落︰"尊夫人是中了"陰煞咒",這不是自然疾病,而是有人做法害人。"
李志遠面如死灰︰"誰會對我妻子下手?"
"不是針對她,是針對你。"王邈指了指李志遠手上的玉扳指,"這枚法器護住了你,對方無從下手,就轉向你最親近的人。"
李雪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爸,這位叔叔在說什麼?媽媽她..."
李志遠一把抱住女兒︰"雪兒別怕,爸爸會想辦法。"他轉向王邈,聲音發顫,"師父,你能救我妻子嗎?"
王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問了個看似無關的問題︰"李總,你信因果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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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修真界有"天道承負"的鐵律。"王邈嚴肅地說,"救人一命,就要承擔其因果業力。若我出手救尊夫人,就必須背負她身上的業報。"
李志遠毫不猶豫︰"無論什麼代價,我來承擔!"
"你承擔不了。"王邈搖頭,"修真者的業力與凡人不同。就像大人能扛起小孩拿不動的東西。"
李雪突然掙脫父親,跪在王邈面前︰"叔叔,求你救救我媽媽!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王邈連忙扶她︰"快起來!"觸踫到李雪手臂的瞬間,他猛地一震,眼中金光一閃而逝,"原來如此..."
"怎麼了?"李志遠緊張地問。
王邈深吸一口氣︰"你女兒...她身上有靈根,而且比你更純淨。那咒術已經開始侵蝕她了,只是還沒發作。"
李志遠如遭雷擊,一把拉過女兒上下查看︰"雪兒,你感覺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就是有點冷..."李雪話未說完,突然雙眼一翻,軟倒下去。
"雪兒!"
王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雪,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她額頭。符紙無風自燃,化作一縷青煙鑽入李雪鼻孔,女孩這才悠悠轉醒,但臉色比先前更加蒼白。
"來不及了。"王邈沉聲道,"咒術已經開始攻擊你女兒。她們母女血脈相連,一人中咒,另一人難逃。"
李志遠雙目赤紅︰"師父,求你出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王邈看著這對父女,又看看急診室內昏迷不醒的李太太,長嘆一聲︰"罷了,天道承負就承負吧。找個安靜地方,我需要準備一下。"
醫院天台,夜風凜冽。
王邈用朱砂在地上畫了一個復雜的陣法,讓李雪盤坐中央。李志遠按照指示站在陣外,左手戴著玉扳指,右手握著一面銅鏡。
"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進陣,也不能出聲。"王邈嚴肅地叮囑,"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通過銅鏡觀察你女兒,如果看到黑氣從她頭頂冒出,就用玉扳指對準那黑氣,心中默念"歸"字。"
李志遠緊張地點頭︰"我記住了。"
王邈又從藥箱中取出九根銀針,分別刺入李雪頭頂、頸後和雙手腕處的穴位。每刺一針,李雪就輕顫一下,但奇怪的是沒有流血,反而針孔處有淡淡的白光透出。
"開始了。"王邈盤坐在李雪對面,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起初什麼也沒發生。李志遠緊握銅鏡,眼楮都不敢眨一下。突然,銅鏡中的影像扭曲了——他看到女兒頭頂確實有一團黑氣,而且比王邈描述的更加濃重,像一條毒蛇般纏繞在李雪身上。
"現在!"王邈低喝一聲。
李志遠連忙舉起玉扳指對準黑氣,心中默念"歸"。扳指微微發熱,但黑氣只是扭動了一下,並未消散。
"集中精神!"王邈額頭已見汗珠,"想著保護你女兒的意念!"
李志遠閉上眼,不再只是機械地默念,而是全神貫注地想著女兒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她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上學...所有的愛與保護欲化作一股暖流,從他心口涌向左手。
玉扳指突然青光大盛,一道光束直射李雪頭頂的黑氣。黑氣如雪遇沸水,開始急速消融。
"好!繼續!"王邈手上法訣變換,九根銀針同時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
李志遠感到一陣虛弱,仿佛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走,但他咬牙堅持,玉扳指的光束絲毫不減。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黑氣突然分成兩股,一股繼續與青光對抗,另一股卻猛地撲向王邈,從他七竅鑽入!
王邈渾身一震,臉上浮現痛苦之色,但手上法訣絲毫未亂。他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李雪臉上。血霧並未沾染肌膚,而是化作紅色符文,將剩余的黑氣牢牢鎖住。
"現在!全力!"王邈嘶聲喊道。
李志遠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從丹田升起,順著手臂直達玉扳指。青光暴漲,將剩余黑氣一掃而空。與此同時,醫院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李太太醒了。
王邈卻悶哼一聲,仰面倒下。李志遠連忙上前扶住,駭然發現王邈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如同蛛網般蔓延。
"師父!你怎麼了?"
"業力反噬..."王邈虛弱地說,"我承擔了你家人的一部分業報...不礙事,休養幾天就好..."
李雪此時已經完全清醒,氣色恢復紅潤。她茫然地看著四周︰"爸爸...我剛才怎麼了?"
李志遠一手摟著女兒,一手扶著王邈,聲音哽咽︰"沒事了...都沒事了..."
王邈勉強坐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服下,臉上的黑紋才漸漸消退。他看向李志遠,露出一絲苦笑︰"現在你明白什麼是"天道承負"了吧?"
李志遠重重點頭,眼中滿是感激與敬意︰"師父大恩,李志遠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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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急著謝。"王邈神色凝重起來,"這咒術不是憑空來的。有人盯上你了,而且不是普通人。"
"是那些綁匪的同伙?"
"比那更麻煩。"王邈看向遠方夜空,"這是個修真者,而且修為不低。他能繞過玉扳指的防護對你家人下手,說明對你的底細很了解。"
李志遠握緊了玉扳指︰"那我們..."
"先送你妻子女兒回家,加強防護。"王邈站起身,雖然腳步還有些虛浮,但眼神已恢復銳利,"明天開始,你要加快修煉進度了。對方一擊不成,必有後手。"
李雪怯生生地問︰"叔叔,我媽媽真的沒事了嗎?"
王邈溫和地摸摸她的頭︰"暫時沒事了。不過..."他轉向李志遠,"你女兒身具靈根,剛才又被咒術激發,已經半只腳踏入修真門檻。若放任不管,反而危險。"
李志遠深吸一口氣︰"師父的意思是..."
"要麼讓她徹底遠離這個圈子,要麼..."王邈意味深長地說,"正式引她入門。你自己考慮。"
下樓時,李志遠一手扶著王邈,一手摟著女兒,心中五味雜陳。妻子已經轉醒,醫生們正忙著做各種檢查,卻找不出昏迷的原因,更解釋不了為何突然甦醒。
看著妻子蒼白但安穩的睡臉,李志遠暗暗做了決定。他轉向王邈,聲音堅定︰"師父,我想讓雪兒也拜你為師。"
王邈挑了挑眉︰"想清楚了?修真一途,凶險萬分。"
"想清楚了。"李志遠看向女兒,"與其讓她懵懂無知地成為目標,不如教她自保之力。"
李雪雖然听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麼,但敏銳地感覺到這與媽媽突然病倒有關,她堅定地點頭︰"我想學!只要能保護爸爸媽媽,我什麼都願意學!"
王邈看著這對父女,突然笑了︰"好,很好。玄天宗關于收徒的陳規爛調,看來要在我這里改一改了。"
醫院走廊的燈光下,三人身影拉得很長。誰也沒有注意到,樓頂天台角落,一只紙折的黑色小鳥正靜靜注視著他們,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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