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轟隆隆！
這不是雷聲，而是大型飛艦起飛時所噴出的氣浪。
引擎轟鳴形成的次聲波沖擊的十公里外的沙礫都在震顫彈跳，鎮魔軍戰士們的吶喊聲被徹底碾碎在屋里層面的聲壓中。
“乖乖，真壯觀啊……”
秦仕厚仰頭看著眼前壯觀的景象，不自覺的感嘆道。
只見，成群的飛艦掙脫重力的束縛，焰尾猶如天神投下的利矛，將幽暗的夜空撕成熔金裂帛的戰場。
“是啊……真壯觀……”
方鶴站在秦仕厚身邊，喃喃自語。
而與兩人有著相同想法的顯然也是不在少數，龍淵營眾將士皆是神色震撼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心生感慨。
距離龍淵營執行完任務回歸已經過去數個小時。
方鶴在向賀言一匯報完霧籠津中的情況後，便帶人到一邊休息了。
他們具體的任務會在之後另有安排。
對此，方鶴當然沒有意見。
這一休息就是大半天，直到現在……
沉默良久的鎮魔軍終于有了動靜。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黑暗中也有光亮升起——
那是莫烏族給出的回應。
方鶴運足目力，站在山坡上，極目遠眺，也看不真切。
他只能看見在黑暗中，莫烏族的艦群閃爍著幽藍的光芒，與鎮魔軍艦隊隔著一條龍脊江遙遙對峙。
【要打起來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中剛剛升起，方鶴就看到己方艦群開始發威。
轟！轟！轟！
赤紅的火光噴吐而出，在夜空中潑灑出長達數十公里的血色霞光。
目標很明確——
就是霧籠津！
你們不是在霧籠津有駐軍嗎？
那我就先給你來一波炮火洗地！
看你們能守多久！
雖然霧籠津覆蓋範圍內所有科技手段都失效了，但在外界這些代表著藍星最高智慧的結晶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有著龍淵營從霧籠津帶回來的消息，艦群的打擊也更加有針對性。
“面對這樣的攻擊，哪怕是通天境也不能正面相抗吧……”秦仕厚瞳孔微縮，心神震動。
“通天境又不是傻的，站在這兒讓人轟，他們不會躲啊？哪怕是在大規模的戰場上，通天境也依然是能起決定性作用的存在！”
範一陽語氣平靜，但身體卻是有著輕微的顫抖。
這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就是這個感覺，這就是星空戰場！
與眼前的場景比起來，先前他們在霧籠津中的戰斗就跟小打小鬧一般。
方鶴長吐一口氣，平復著心中的激動。
他手搭臨淵，言語鏗鏘︰“無論任何時候，決定一場戰爭勝利的關鍵一定是‘人’本身！艦群會被毀滅，後勤會消耗光，拼到最後，還得是看‘人’！”
“雖然我們現在沒辦法在這種對轟的情況下參與什麼，但以後……”
方鶴看了眼做出應對的莫烏族艦群，勾了勾嘴角，“可說不準！”
接著，他回過身，看向龍淵營眾人，大聲道︰“兄弟們！我們無限精彩的未來，就從現在開始！”
就在剛剛，方鶴已經接到了賀言一的親自傳信——
待雙方停火後，龍淵營要第一批殺入霧籠津，像一柄匕首一樣，直插敵人的心髒。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方鶴右手握拳，振臂高呼。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
雖然龍淵營的山呼聲淹沒在雙方對轟的炮火中，但年輕人心中的火熱卻是不能被掩蓋。
轟！轟！轟！
莫烏族艦群噴吐出蔚藍色的流光天幕，與赤紅的霞光相持。
炮火宣泄，爆炸性的焰向四周噴濺，宛若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久守必失，面對持續不斷的進攻，莫烏族終究是不能完全防御。
幾縷赤紅的霞光穿透了蔚藍的天幕，如同滅世流星一般，狠狠砸向鉛色濃重的霧籠津。
“漂亮！”
秦仕厚猛地揮拳，神情振奮。
“所有人，做好準備，待炮火停止，就是我們行動的時候了！”方鶴當即下令。
“是！”
這時，莫烏族的艦群也終于有了動作。
他們或許是認識到這樣一味的防守只會陷入持續的被動。
于是，莫烏族的艦群索性進行了分兵——
一部分戰艦繼續防御，一部分則是對藍星的艦隊發起襲擊。
面對敵人的變陣，藍星一方則是沒有絲毫動作，依舊我行我素。
你要戰，那便戰！
損失開始出現。
這樣龐大的艦群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想要躲避是不可能的。
能做的只有硬扛。
可……
論能量的儲備，藍星一方還是稍遜一籌。
雖然在大戰之前，賀言一已經派人搗毀了莫烏族的幾處能量儲備站，但莫烏族的後勤確實是足夠飽和。
在一開始的時候，莫烏族確實是準備將83號星好好經營一番的，因此儲備了大量的資源。
遭遇幾次突襲後，莫烏族也對資源庫加大了看守力度。賀言一後面再派人去偷襲，哪怕是付出了慘重代價，收獲也是寥寥。
“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跟他們換！”
賀言一站在指揮室中，一雙眼楮在面前巨大的屏幕上來回移動。
雙方炮火互射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了，在這種不講道理的攻擊下，他們的能量儲備消耗的很快。
要不是他事先有安排，在另外一處地方牽制住了莫烏族的幾艘戰艦，他們的消耗還要更快。
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賀言一也是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
戰艦兌子。
既然己方戰艦的能量見底了，那戰艦跟一堆鐵塊也沒什麼區別。
而對方還有能量，以一堆廢鐵去換對方的戰艦，那簡直是大賺特賺。
至于損毀的戰艦？
難道不去兌子，這些戰艦就能完好的保存下來？
“是！”
魏封陽在一旁充當起了傳令兵的角色。
賀言一剛剛做出決定，他就將賀言一的意志完整的貫徹了下去。
叮！
在夜空中呈一字排開的藍星艦群突然停止了噴吐焰光。
“他們能量告急了！”鈞離眼楮一亮。
作為防守方，他們的消耗本就要比進攻方要少一些，再加上充足的能量儲備，他是一點也不著急。
現在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進行。
“他們停了，該我們表演了！靠上去，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耗死他們！”
鈞離坐鎮中樞，下達命令。
“是！”
傳令兵將命令傳達。
熾雲與樹青梨、山武兩人頂盔摜甲，端坐于旁，與指揮室中忙碌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們的戰場不在這里，在之後的霧籠津。
三人雖然對艦群指揮不是很懂，但他們能看得清場上的局勢——
明顯是己方佔優！
超高清的屏幕上顯示著戰場前沿的畫面。
只見，己方艦群氣勢洶洶，整體陣型向前推進了十多公里，拉近了雙方距離。
而藍星一方的艦隊則是在匆忙後退。
興許是因為能量告急的原因，藍星艦隊的移動速度並不快，防御也做得不夠好，不少戰艦都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損傷。
雙方的距離在不斷拉近。
縱然是相隔甚遠，熾雲都仿佛能嗅到濃重的硝煙味道。
可就在這時，一直緊盯著屏幕的他眼楮突然瞪大——
藍星一方的艦隊不再逃竄，反而是猛地停下，後隊變前隊，向己方艦群發起了自殺式沖鋒。
一艘艘藍星戰艦開始爆發，整個艦身上都氤氳著紅芒，就像是一顆顆耀眼的太陽。
“這是……”
熾雲忍不住站起，向屏幕方向更靠近了一步。
“該死！賀言一瘋了！”情緒向來穩定的鈞離此刻也有些繃不住了。
【戰斗哪兒有這麼打的？】
【現在只是剛開始，就玩自殺式反沖鋒？】
【日子不過了？】
可縱然他心中有再多的疑問，也不能阻止此刻事實的發生。
“一號、二號、三號編隊停下！擋住他們！其他編隊分散開來！然後，對藍星陣地進行炮火覆蓋！”
身為莫烏族在83號星的總負責人，鈞離當然不缺關鍵時刻的決斷。
只是一瞬，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犧牲掉三個編隊，而後順勢對藍星陣地形成打擊。
損失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那就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鈞離此時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鎮定自若，他立于寬闊的屏幕之前，盯著夜空戰場的每一處變化。
大軍團作戰，爭得就是先手。
誰能佔得一先，就能在後續的戰爭中建立起優勢。
現在，賀言一先行出招，鈞離回應。
此時，雙方無數道眼楮都集中在了恍若傍晚的夜空。
藍星一方的戰艦將所有能量都加在了防御上，根本就不管其他，硬是頂著炮火沖進了莫烏族陣中。
沒有絲毫的猶豫，引動自毀裝置。
轟！ ！
轟！ ！
轟！ ！
充當肉墊的莫烏族一、二、三號編隊艦群與藍星的艦群最先踫上，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
“這個威力……”
鈞離眼神一凝。
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賀言一從一開始就打算以艦隊的犧牲來打開缺口，所以將有限的能量集中到了少部分戰艦上！
爆炸還在繼續。
一、二、三號編隊在烈焰中依次毀滅，夜空中綻放開直徑有數十公里的鈦白火球。
燃燒的液滴如流星雨一般灑落在83號星的平流層，遠觀似為藍星艦隊殉國的祭禮。
“這……”
方鶴看著這一幕，眼角一陣抽搐。
【這就是大規模兵團戰爭麼……】
“還有！還沒完！”秦仕厚指著遠方的夜空大叫道。
方鶴收斂心神，期待著這一場交鋒的結果。
轟！轟！
引擎的轟鳴聲還在夜空中咆哮，由遠及近。
藍星艦隊的沖鋒並不是一波流，而是呈梯次沖鋒。
雖然最強的‘箭頭’已經沒了，但其後的‘箭桿’依舊不可小覷。
因為莫烏族的艦群分散開來，藍星剩余的戰艦也緊隨其後的分散，如天女散花一般，隨之飄動。
轟！ ！
轟！ ！
一艘又一艘的戰艦在追擊中毀滅，帶著莫烏族的戰艦永遠的離開了戰場。
火光映照在賀言一冷硬的臉頰上，他矗立于屏幕之前，不為所動。
夏國在83號星上的兵力是弱于莫烏族的，若是不用一些奇招，戰斗只怕會更為艱難。
“停下吧！別追了！”
眼看著藍星艦隊只剩下了不到十艘戰艦，賀言一終于下令停止了這一場自殺式的追擊。
言罷，不等魏封陽傳令，賀言一就已經消失在了指揮室中。
對此，魏封陽見怪不怪，很自然的在指揮室中擔起了指揮的重任。
夜空中，殘余的藍星艦隊整編成一隊，返回藍星陣地，懸停在高空。
莫烏族艦群見此也是堅決執行鈞離的命令，準備對藍星陣地施行炮火覆蓋。
恰在此時，有一烈焰人影突兀的出現在空中。
在黑夜中，他是那樣的耀眼顯目。
呼！
他伸手一招，一方空間的所有靈氣都連同夜空中還在綻放的焰火都被他握在手中。
一柄烈焰巨弓就此成型。
熊熊燃燒的烈焰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在歡呼，在雀躍。
“賀言一！”
鈞離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
他一步跨出，穿越了空間，出現在了高空。
可……
還是晚了。
身披烈焰的賀言一沒有理會閃現的鈞離，他只是平穩的勾住了赤焰弓弦。
三根晶瑩的箭矢凝現而出，原本還有些喧鬧的高空驟然一靜。
弓如滿月。
嗖！嗖！嗖！
凝聚了賀言一七成靈力的三箭呼嘯而出，聲音都被其甩在身後。
下方無數仰望夜空的人們甚至是連箭矢飛行的軌跡都看不到，他們只瞧見那三根晶瑩的箭矢在出現的瞬間又突然的消失。
箭去哪兒了？
這個疑惑沒有持續的很久，他們就知道了結果——
正準備對藍星陣地實行炮火轟擊的莫烏族艦群就像是被串糖葫蘆一般，被一線焰色的流光所貫穿。
轟！轟！轟！
隨著爆炸聲響起，莫烏族的計劃正式宣告破產。
“賀言一，你還真是不要命了！”鈞離額開三眼，神光四射。
同為通天境中的高手，他當然清楚賀言一此刻的狀態。
【為了爭這一先，值嗎？】
賀言一沒有去理會鈞離。
若是整體實力處于偏弱的一方，還打得畏畏縮縮，那這仗就不用打了。
戰爭本就是一場賭博，誰先露怯，誰就落了下風。
他高舉烈焰巨弓，聲貫雲霄︰“兒郎們！隨我殺！”
“殺！殺！殺！”
千萬的吶喊匯成一句，音浪洪流在這方空間席卷。
方鶴平靜的舉劍，眼中有雷霆在跳躍。
他在嘶吼︰
“兄弟們，輪到我們出手了！殺進霧籠津，打穿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