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斷牆上,濺起的水花混著血珠,在林逸手背的傷口上刺出細密的疼。
他半蹲著,膝蓋壓在碎石堆里,目光掃過身側橫陳的同伴——伊凡額角的血正順著下頜滴進衣領,玄冥子倚著斷牆咳嗽,指縫間滲出血絲,龍五的赤金戰甲裂開三道深痕,像被巨爪撕開的布帛。
青銅鈴在掌心發燙,那行新刻的"最信任的人"在雨幕里泛著幽光,像根細針戳著他的神經。
母巢最後的笑聲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從你們的心髒里開花"的尾音被雷劈碎,卻在每個人的瞳孔里結了冰。
"它為什麼會說這個?"玄冥子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石板。
他捂著胸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母巢這種級別的存在,不可能說無意義的瘋話。
"最信任的人"難道它臨走前,往我們中間埋了種子?"
雨幕中掠過一道藍光。
楚瑤的投影從龍五眉心升起,發梢垂落的數據流在雨中凝成淡紫色的霧"正在掃描生命體征與能量殘留。"她的聲音比平時更冷,瞳孔里跳動著綠色的分析代碼,"所有成員精神海、識海、細胞間隙"
"等等。"楚瑤的投影突然凝滯,發梢的數據流猛地收縮成光團,"檢測到異常信號。"
所有人的呼吸都頓住了。
龍五的龍焰"騰"地竄高半尺,映得他眼尾的血痕發紅"在哪?"
"伊凡體內。"
驚雷炸響的瞬間,龍五的戰靴已經碾碎腳邊的碎石。
他一把拎起伊凡的衣領,赤金戰甲上的龍紋因暴怒而翻涌,龍焰順著手臂纏上伊凡脖頸"說!
你是不是早和母巢勾搭上了?
之前裝什麼恢復人性?"
伊凡被提得雙腳離地,臉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紙。
他嗆咳著抓住龍五的手腕,腕骨在龍焰灼燒下滋滋冒白煙"我、我不知道我發誓!"他的瞳孔劇烈震顫,眼尾泛紅,"母巢吞噬我的時候,我連自己的意識都保不住如果它留了後手,我真的"
"夠了。"林逸的聲音像塊壓在火上的冰。
他站起身,雨水順著發梢砸在青銅鈴上,"龍五,松手。"
龍五的手臂抖了抖,龍焰卻沒退"老大!
這小子之前是母巢核心宿主,現在又檢測到異常"
"我讓你松手。"林逸走過去,指尖按在龍焰上。
時空之力涌開,灼熱的龍焰瞬間凝成冰晶,"你忘了嗎?"他盯著龍五發紅的眼楮,"當初你被血魔寄生時,我們也差點殺了你。"
龍五的喉結動了動,手指慢慢松開。
伊凡摔在泥水里,立刻撐著膝蓋爬起來,沾了泥的手死死攥住林逸的衣角"林先生,我真的沒有從母巢里逃出來的每一秒,我都在恨它"他的聲音發顫,雨水混著淚水糊在臉上,"如果它真的留了東西,我求你現在就殺了我別等我變成怪物"
玄冥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抹了把嘴,指縫里的血在雨里暈開"冷靜點。"他盯著伊凡,眼神像在看一團迷霧,"母巢要重生,需要載體。
如果異常信號是種子,現在應該還沒激活。"他轉頭看向楚瑤,"能定位具體位置嗎?"
楚瑤的投影俯身,指尖點在伊凡眉心。
淡紫色數據流鑽入皮膚,很快在半空展開三維人體模型——心髒位置有個針尖大的紫點,正隨著心跳明滅。
"在心髒主動脈瓣膜間隙。"楚瑤的聲音沉了沉,"結構類似母巢核心的能量結晶,但被某種力量包裹著,檢測不到波動。"
龍五又攥緊了拳頭"這還不夠明顯?
母巢早就在他身體里埋了雷!"
"那為什麼之前掃描沒發現?"林逸突然開口。
他垂眸盯著青銅鈴,鈴身上的血痕在雨里泛著暗金,"從遺跡出來前,楚瑤給所有人做過三次全面檢測。"
楚瑤的投影轉向他"當時異常信號被一層時空亂流覆蓋,可能和遺跡崩潰時的空間紊亂有關。"她的數據流突然加速,"現在亂流正在消散,信號強度每分鐘提升3。"
伊凡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捂住胸口,額角暴起青筋"我我能感覺到那里有東西。
像塊冰,在血管里"他抬頭看向林逸,眼神里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林先生,求你"
"別急。"林逸蹲下來,伸手按在伊凡後頸。
時空之力順著指尖滲入,在他體內織成細網。
他能感覺到那點紫晶般的存在,被一層薄膜包裹著,薄膜上還殘留著母巢的惡意——但更讓他在意的,是薄膜邊緣若有若無的銀色絲線。
那是信仰之力?
林逸的瞳孔微縮。
他想起遺跡里,青銅鈴吸收眾人意志時,伊凡的"抗爭"意志最為灼熱,像團燒不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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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絲線是他自己的意志?
"老大?"龍五的聲音里帶著擔憂。
林逸收回手,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伊凡肩頭"楚瑤,繼續監控信號。
玄冥子,準備淨化符。
龍五"他抬頭看向這個跟了自己三年的兄弟,"去撿些干柴,生堆火。"
龍五愣了愣,還是轉身走向廢墟。
玄冥子摸出三張黃符,指尖掐訣時手在抖——不是因為傷,而是因為緊張。
楚瑤的投影懸在伊凡頭頂,數據流像根透明的繩子,牢牢拴住那點紫芒。
伊凡盯著林逸的眼楮,張了張嘴,又閉上。
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坑。
林逸站起身,青銅鈴在掌心涼了下來。
他望著遠處不斷崩塌的遺跡,听著碎石滾落的轟鳴,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母巢的話像把刀,正一寸寸割開他們之間的信任。
但他知道,在沒有確鑿證據前,任何懷疑都會成為裂縫——而裂縫,正是母巢最想看到的。
"先處理傷口。"他說,聲音混著雨聲,"其他的等雨停了再說。"
伊凡的喉結動了動,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他坐在斷牆下,任雨水沖刷著臉上的血污,眼神卻始終鎖在林逸身上,像只被暴雨打濕的孤狼,拼命想從對方眼里找到一絲信任的光。
龍五抱著干柴回來時,林逸正低頭擦拭青銅鈴。
鈴底的"最信任的人"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雙躲在陰影里的眼楮,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篝火在斷牆下 啪作響,雨水打濕的柴枝偶爾爆出火星,在雨幕里劃出細碎的金芒。
林逸蹲在火邊,青銅鈴擱在膝頭,指尖輕輕摩挲鈴身那道新刻的"最信任的人"——字跡還未完全干透,混著雨水在金屬表面洇出淡紅的痕。
龍五裹著件破披風坐在他右側,赤金戰甲的裂痕里還滲著血,卻固執地將視線鎖在伊凡身上。
那青年此刻正蜷在另一側的斷牆根,發梢滴著水,睫毛上掛著雨珠,像只被暴雨打蔫的鷹。
"老大。"龍五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你記得三年前在血色沼澤嗎?"他喉結動了動,"當時那只寄生獸就是藏在獵魔人的心髒里,等我們發現時"他沒說完,指節捏得發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泥里,很快被雨水沖散。
林逸的睫毛顫了顫。
他想起三天前在遺跡深處,伊凡為救被母巢觸手纏住的李牧,硬是用血肉之軀撞開了腐蝕酸液。
那時候李牧的靈魂正被母巢意識蠶食,是伊凡咬破手腕,將自己的血滴進李牧眉心——他的血里還殘留著母巢核心的能量,卻奇跡般地中和了侵蝕。
"當時他說,"被母巢吞噬過的人,最知道怎麼撕開它的爪牙"。"林逸低聲道,目光掃過伊凡胸口——那里的紫點在楚瑤的數據流監控下,明滅頻率比半小時前快了兩成。
他摸了摸青銅鈴,鈴身突然發燙,像在回應他的念頭。
"我要做個試煉。"林逸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在青銅鈴上,"靈魂共鳴鈴。"他轉動鈴身,刻在鈴腹的古紋突然泛起金光,"這東西能放大每個人的信仰波動。
如果母巢真留了種子,它的意識波會和我們的信仰產生排斥。"
玄冥子的咳嗽聲頓住了。
他扶著斷牆直起腰,掌心的淨化符被汗水浸得發皺"這鈴需要消耗你的信仰之力。"他盯著林逸眼底的青黑,"你剛用時空之力穩定遺跡崩塌,現在"
"必須現在。"林逸將青銅鈴拋向空中。
金芒驟然炸開,形成直徑兩米的光罩,"楚瑤,同步監控。"
楚瑤的投影瞬間融入光罩,數據流在光罩邊緣織成紫網"已鎖定所有成員精神波動頻率。"
龍五第一個走進光罩。
他的龍焰在戰甲下翻涌,信仰波動如赤金戰鼓,每一下震顫都帶著"護主"的執念——光罩里的金紋隨著他的波動起伏,沒有一絲雜音。
玄冥子第二個進去。
他的信仰波動像山間老松,根須扎在"守護人間"的道心深處,光罩里泛起淡青色的霧,那是他與母巢對抗時留下的傷痕,但同樣干淨純粹。
輪到伊凡時,龍五的手又攥緊了。
他的龍焰在指尖跳動,隨時準備撲向可能的異變。
伊凡深吸一口氣,抬腳跨進光罩。
青銅鈴突然發出尖嘯!
金紋光罩劇烈震顫,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
伊凡的身體瞬間繃緊,額角青筋暴起,胸口透出微弱的藍光——那光與母巢核心的紫芒不同,更冷,更陰,像腐尸里爬出的磷火。
"就是它!"龍五的龍焰"轟"地竄起三尺,卻被林逸抬手按在肩頭。
時空之力順著掌心涌出,將龍焰凝成冰晶"看他的眼楮。"
伊凡的瞳孔里沒有混沌,只有近乎瘋狂的掙扎。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混著雨水滴在光罩上,濺起的金芒里,隱約能看見銀色絲線——正是林逸之前感應到的,那縷屬于伊凡自己的信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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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巢的殘念。"楚瑤的數據流突然加速,"它在利用伊凡的心髒供血系統擴散,但被他的信仰之力死死纏住!"
林逸的呼吸一滯。
他想起遺跡里,當青銅鈴吸收眾人意志時,伊凡的"抗爭"意志確實最灼熱——那不是對母巢的恐懼,而是對"不再被操控"的執念,像把淬了火的刀。
"別怕。"林逸走進光罩,伸手按住伊凡肩膀。
信仰之力順著指尖涌入,在兩人之間織成金色鎖鏈,"我幫你把它扯出來。"
伊凡的身體劇烈顫抖,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嗚咽。
他的胸口藍光更盛,卻在金色鎖鏈的牽扯下,逐漸凝成一顆指甲蓋大的紫晶——那是母巢殘念的核心,表面還粘著伊凡的銀色信仰絲線。
"淨化!"玄冥子大喝一聲,三張淨化符同時燃成灰燼。
青霧裹住紫晶,與金色鎖鏈一起拉扯。
紫晶發出尖嘯,表面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最終"砰"地炸成碎片。
伊凡癱倒在地,額角抵著林逸的大腿,劇烈喘息。
他的胸口還殘留著藍光,但已淡得像要消散的晨霧。
"謝謝"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我以為我以為又要變成怪物"
龍五的龍焰緩緩熄滅。
他蹲下來,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拍了拍伊凡後背"下次再有事,直接說。"他的耳尖發紅,"老子老子不是不講理的人。"
楚瑤的投影閃了閃,數據流恢復平穩"異常信號已清除。
伊凡體內殘留的母巢能量不足1,不會造成威脅。"
玄冥子靠回斷牆,擦了擦嘴角的血"母巢這招夠陰。"他盯著地上的紫晶碎片,"用宿主的信仰之力當掩護,連掃描都難發現。"
林逸彎腰撿起青銅鈴。
鈴身的"最信任的人"在火光里泛著暖金,像被重新淬過一遍。
他望著眾人,目光掃過龍五泛紅的眼尾,玄冥子蒼白的臉,伊凡還在發抖的肩膀,喉嚨突然發緊。
"母巢沒那麼容易被消滅。"他的聲音很低,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但它也無法輕易滲透我們。
只是"他頓了頓,望向遠處還在崩塌的遺跡,"下次,我們還能這麼幸運嗎?"
雨不知何時停了。
殘陽從雲縫里漏出來,給斷牆鍍上一層血金。
龍五率先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回營地吧。"他彎腰要扶伊凡,卻被對方自己撐著牆站了起來——雖然踉蹌,卻站得很直。
玄冥子摸出個小瓷瓶,扔給伊凡"止血的,喝了。"他又看向林逸,"你也該處理傷口了,別讓楚瑤嘮叨。"
楚瑤的投影立刻轉向林逸"檢測到您手背傷口感染風險提升47,建議立即"
"知道了。"林逸笑了笑,將青銅鈴收進空間戒指。
他望著眾人收拾裝備的身影,听著龍五和伊凡低聲爭論誰背藥箱,突然覺得胸口那團壓著的石頭輕了些。
但他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母巢的笑聲還在記憶里嗡嗡作響,"從你們的心髒里開花"的預言,遠沒有結束。
當最後一抹殘陽沉入地平線時,眾人背起裝備,朝著臨時營地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影子在碎石上拉得很長,像一串連在一起的光,在暮色里搖搖晃晃,卻始終沒有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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