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艙的金屬艙門在龍五的力道下發出悶響,灼熱的風卷著基地特有的機械油味灌進來。
林逸率先跨出艙門,作戰靴底在合金地面磕出清脆的響——這是他親手設計的基地,每塊鋼板都經過強化,此刻卻因遠處逼近的三十七艘主力艦,在微微震顫。
"都跟緊。"他回頭掃過眾人,楚瑤的發梢還沾著母巢里的黏膩能量液,正皺著眉用終端擦拭;玄冥子的道袍窟窿里露出青灰色內襯,本該焦黑的邊緣卻泛著奇異的銀白,像被某種力量修復過半截;龍五的作戰服前襟全是焦痕,左胸位置還嵌著半塊入侵者的能量晶,正隨著他的呼吸發出微弱的紅光。
會議室的全息屏在楚瑤的敲擊下亮起時,三十七艘主力艦的投影正懸在眾人頭頂。
那些菱形戰艦表面流轉著暗紫色紋路,像活物般蠕動,最前端的旗艦上,入侵者的圖騰——八只交纏的眼楮——正死死盯著下方的藍色星球。
"正面戰場必須集中所有可用戰力。"林逸的指尖劃過全息屏,將古武世家的隱世高手、科技集團的戰爭機甲、異維度抵抗軍的位置標注成三簇紅光,"神話級轉職者牽制旗艦,史詩級攔截護衛艦,剩下的守好十二處能量節點。"
玄冥子的星象盤突然在桌面發出嗡鳴。
他枯瘦的手指按住星盤邊緣,二十八星宿的光影在他掌心扭曲成漩渦"小友,你算過維度錨點的位置嗎?"
"錨點在月球背面。"楚瑤立刻調出數據,"但根據母巢里截獲的情報,入侵者在錨點布置了三重防御矩陣,連空間傳送都會被干擾。"
"所以需要有人當誘餌。"玄冥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像砂紙摩擦,他抬頭時,眼白里浮起細密的血絲,"引開錨點守軍,再由其他人摧毀核心。"
龍五" "地捶了下桌子,能量晶被震得跳起來又落下"老東西你瘋了?
正面戰場本來就缺人手,分出去打錨點?
萬一兩邊都崩了怎麼辦?"
"並非分兵。"玄冥子的星盤突然爆出刺目藍光,照得他臉上的皺紋都泛著冷光,"是只需要我一個人。"
會議室陷入死寂。
楚瑤的終端"啪"地掉在桌上——她剛才正想調出錨點防御圖,此刻指尖還停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
龍五的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卻被林逸抬手攔住。
林逸盯著玄冥子的眼楮。
這個總愛說"老道不過是個看星象的"的老頭,此刻眼底翻涌著他從未見過的決絕,像塊燒紅的鐵,燙得人不敢直視。
他想起甦晴中斷前那句"小心玄冥子他——",想起青銅匣里那半枚鑰匙上的暗紋,和黑影消散前說的"他的命數早該斷在三十年前"。
"為什麼是你?"林逸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合金牆上,"因為你算出自己活不過這場戰役?"
玄冥子的手猛地一顫,星盤上的星宿突然全部熄滅。
他沉默片刻,從道袍里摸出枚褪色的銅錢——那是他總掛在腰間的"定星錢",此刻錢孔里纏著根銀發,"三十年前,我為求突破傳說境,用這枚錢換了半本《星隕經》。"他的指甲掐進銅錢邊緣,"代價是每用一次星象推演,壽命折損十年。"
龍五的拳頭" "地捏緊,指節發白"所以你現在?"
"還有三個月。"玄冥子將銅錢輕輕放在星盤上,"足夠我當這個誘餌。"
楚瑤突然抓起終端快速敲擊,全息屏上跳出玄冥子的生命體征數據——心跳頻率32次分,血氧飽和度67,全是瀕危數值。
她猛地抬頭,眼眶發紅"你早知道自己撐不到決戰!
所以才一直藏著這些數據?"
"老道活了一百三十七年,該看的都看夠了。"玄冥子扯了扯道袍上的窟窿,忽然笑了,"倒是小友,你總說要護著所有人可有些犧牲,總得有人先邁出去。"
林逸的掌心沁出冷汗。
他望著全息屏上逼近的艦隊,想起三天前在母巢里,玄冥子為救他硬接了入侵者中將的全力一擊;想起上個月基地物資短缺時,老頭偷偷把自己的延壽丹分給傷員;想起剛才撤離艙里,那三個本該致命的燒穿位置,偏偏避開了心髒、丹田和頭顱——像早就算好了要留這口氣。
"不行。"他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維度錨點我去,你留在正面戰場。"
"小友。"玄冥子也站了起來,道袍在全息屏的藍光里翻飛,"你是時空主宰,是這場戰役的核心。
若你有閃失,三十億轉職者怎麼辦?
現實聯盟的十萬戰士怎麼辦?"他的聲音突然放軟,像從前教龍五打拳時那樣,"你總說要護著所有人那就護著他們的希望。"
龍五"騰"地站起來,作戰服下的肌肉繃成鐵疙瘩。
他看看林逸攥緊的拳頭,又看看玄冥子發白的嘴唇,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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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聲突然炸響。
楚瑤的終端瘋狂震動,全息屏上,三十七艘主力艦的炮口同時亮起紅光。
最前端的旗艦上,八只眼楮的圖騰突然睜開,血紅色的光束刺破大氣層,在基地外五公里處炸出蘑菇雲。
"入侵者提前進攻了!"楚瑤的指尖在終端上翻飛,"正面戰場請求支援,能量節點三、七、十二出現空間裂隙!"
林逸猛地抓起桌上的青銅匣,鑰匙在匣內發出嗡鳴。
他看向玄冥子,對方正將星象盤塞進道袍,抬頭時眼里閃著灼灼的光——那不是將死之人的渾濁,而是戰士奔赴戰場前的熾熱。
龍五突然一步跨到兩人中間,用寬厚的脊背擋住全息屏的紅光。
他轉身時,作戰服上的能量晶"叮"地掉在地上,滾到玄冥子腳邊。
"老東西,"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要是你敢死在錨點,老子就算追到異維度,也得把你拎回來揍一頓。"
玄冥子彎腰撿起能量晶,塞進龍五掌心"那老道就等著挨揍。"
林逸的終端在此時震動,是甦晴重新連接的通訊請求。
他按下接听鍵,卻在看到甦晴的臉時瞳孔驟縮——她身後的背景不是基地指揮室,而是入侵者的審訊艙,八只眼楮的圖騰正烙在她後頸。
"林逸,玄冥子他"甦晴的聲音帶著血沫,"他的星象盤是入侵者的"
"轟——"
又一道光束擊穿基地穹頂,金屬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林逸本能地將楚瑤拽到身後,抬頭時,卻見玄冥子已經沖向艙門,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面即將燃盡的戰旗。
龍五抹了把臉上的血,沖林逸吼"我去追老東西!
你帶瑤瑤去指揮中心!"他剛要跑,卻被林逸一把拽住。
"一起。"林逸將青銅匣塞進楚瑤懷里,"你守好數據,我們去把那老頭拎回來。"
楚瑤攥緊青銅匣,眼淚砸在冰涼的金屬上"小心維度裂隙!
我調了三架機甲在啊!"
又是一聲爆炸。
林逸感覺耳膜劇痛,再睜眼時,玄冥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濃煙里。
龍五的作戰服被劃開道口子,正捂著胳膊罵罵咧咧,卻在對上林逸的眼神時突然安靜下來——那個總說"一切盡在掌握"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著他從未見過的慌亂。
"走。"林逸扯掉身上的碎鐵片,作戰靴碾過地上的能量晶,"無論如何不能讓他一個人去。"
龍五重重點頭,從腰間抽出電磁刀。
刀身亮起藍光的剎那,兩人同時看向濃煙彌漫的艙門——那里有他們的戰友,有必須守護的約定,有比死亡更沉重的希望。
警報聲像根燒紅的鐵絲,正往眾人耳膜里鑽。
龍五抹了把臉上混著血和灰的汗,電磁刀" "地收回刀鞘——他本來想沖出去追玄冥子,可剛轉身就被林逸拽住胳膊,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先回會議室。"林逸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塊浸了冰水的鐵,"他就算現在沖去錨點,沒有完整的坐標也進不去傳送門。"他的瞳孔還沾著剛才爆炸的殘影,甦晴通訊里那句"星象盤是入侵者的"像根冰錐,正一下下戳著他後頸。
會議室的全息屏在爆炸中裂了道縫,碎成蛛網的藍光里,三十七艘敵艦仍在逼近。
玄冥子站在碎屏前,道袍上的焦痕還冒著細煙,定星錢在他指間轉得飛快——那枚銅錢本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響,此刻卻像被按了靜音鍵,只有銀發纏成的結在微微晃動。
"老東西,先坐。"龍五大步跨過去,寬厚的手掌直接按在玄冥子肩窩。
他這一下用了三分力,老頭踉蹌兩步跌進椅子,定星錢"當啷"掉在桌上。
龍五又轉身扯林逸的袖子,作戰服布料被扯得"刺啦"響,"你也坐!
都他媽快成斗雞了還繃著?"
林逸被拽得半跪在地。
他抬頭時,看見龍五喉結上還掛著塊沒擦干淨的血痂——那是剛才擋碎片時被劃的。
這個總說"老子最煩動嘴皮子"的糙漢,此刻鼻尖沁著汗,睫毛上沾著灰,像在哄兩個鬧脾氣的孩子。
"老玄頭,你想當誘餌我懂。"龍五拖過張椅子,直接卡在兩人中間,"上回在熔岩洞穴,你為救那小護士硬扛火巨人,我背了你三天;上個月物資車翻進溝里,你把自己的壓縮餅干塞給傷員,啃了半個月樹根。
你他媽就是見不得人吃虧。"他突然湊近玄冥子,眼里的紅血絲比剛才更密,"可你想想,要是你死了,龍五我他媽找誰喝酒?
找誰教我那套破星拳?"
玄冥子的手指在桌上輕輕顫抖。
他盯著龍五掌心里還沾著硝煙的能量晶——那是剛才滾到他腳邊的,此刻正被龍五攥得發燙。"小友"他剛開口,就被龍五抬手打斷。
"林兄弟這邊也別杠!"龍五轉頭沖林逸吼,作戰服下的肌肉繃得像塊鐵,"你總說要護著所有人,可護人不是把自己累成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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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在虛空裂縫,你為救整支小隊耗光時空之力,躺了三天三夜;前兒在母巢,你硬接中將的空間刃,現在後背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他突然放軟聲音,像在哄自家闖禍的弟弟,"老玄頭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
楚瑤的終端在此時發出輕鳴。
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修復了全息屏,戰略圖重新在眾人頭頂展開——紅色的敵艦、金色的能量節點、綠色的己方戰力,像團糾纏的毛線球。"我比對了雙方的推演數據。"她的聲音帶著鼻音,顯然剛擦過眼淚,"正面戰場集中戰力的勝率是63,分兵摧毀錨點的勝率是58。
但"她指尖劃過錨點位置,那里突然跳出個閃爍的紫色標記,"根據母巢截獲的日志,入侵者的維度錨點每過十二小時會有三十分鐘的能量波動期——就在今晚九點十七分。"
玄冥子的星象盤突然在道袍里震動。
他猛地掀開衣襟,二十八星宿的光影從盤底滲出,在桌面投下扭曲的星圖。"波動期時防御矩陣會出現漏洞。"他的聲音突然清亮起來,像回到了給龍五講星象的清晨,"老道能在漏洞出現的第一時間切入,用星隕經的"摘星手"鎖定核心只需十分鐘。"
"可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楚瑤猛地調出玄冥子的生命體征,心跳曲線像快斷的線,"血氧59,心肌黴超標十七倍!
就算能撐到錨點,摘星手需要調動全身星力,你心髒根本扛不住!"
"那又如何?"玄冥子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里滲著血——剛才爆炸的碎片擦過他眉骨,"老道活了一百三十七年,見過饑荒時易子而食,見過核冬天里人們互相啃食,見過最親的師弟為塊面包捅死自己。"他的手指撫過星象盤上的裂痕,"可我現在能站在這里,和你們這些願意為了素不相識的人拼命的傻子並肩夠了。"
林逸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母巢,玄冥子替他擋下的那一擊——那記空間刃本該洞穿他心髒,卻被老頭用星象盤硬接,盤上至今留著焦黑的缺口。
想起上個月在醫療艙,他偷听到護士說,玄冥子把自己的延壽丹磨成粉,混在傷員的粥里。
想起甦晴通訊里沒說完的話,像根刺扎在他喉嚨里。
"我有個折中方案。"楚瑤突然開口,終端在她手下快速翻飛,"龍五帶兩支精英小隊護送玄冥前輩到錨點外圍,用電磁屏障干擾防御矩陣;林逸留在正面戰場,但保留三次時空回溯機會——如果錨點任務出現意外,能立刻逆轉時間。"她調出模擬動畫,藍色的光點從正面戰場分出,在錨點外圍形成保護罩,"這樣既保證錨點任務的成功率,又不讓主戰力過度分散。"
龍五眼楮一亮"這行啊!
老子帶一隊,老玄頭你坐我機甲副駕駛,老子開著"暴龍"給你撞出條路!"他拍著胸口,作戰服上的焦痕簌簌往下掉,"要是敢偷偷溜出去當孤膽英雄,老子就用捆仙索把你綁在駕駛位!"
玄冥子望著全息屏上的模擬動畫,星象盤的震動漸漸平息。
他伸手踫了踫龍五的手背——那雙手布滿老繭,虎口處還留著上次近戰的齒痕。"小友的方案可行。"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但波動期只有三十分鐘,必須分秒必爭。"
"爭他娘的!"龍五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定星錢跳起來,"老子開"暴龍"能在八分鐘內殺到錨點外圍!
老玄頭你準備好摘星手,林兄弟你在指揮中心盯著時間,瑤瑤你給老子把電磁屏障的參數調最猛的——"
"叮——"
楚瑤的終端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全息屏上,三十七艘敵艦的炮口同時轉向,原本紅色的能量條突然暴漲成刺目的紫。
最前端的旗艦上,八只眼楮的圖騰裂開蛛網狀紋路,像某種活物在甦醒。
"敵艦能源反應異常!"楚瑤的指尖幾乎要戳穿終端,"他們提前啟動了維度錨點的連接程序!
波動期提前到了!"
玄冥子猛地站起來,道袍帶翻了桌上的星象盤。
星宿光影在地面亂轉,像群受驚的螢火蟲。"必須現在出發!"他抓起定星錢塞進龍五手里,"小友,替老道保管好這個——要是回不來,就當給你賠酒錢。"
"老東西你敢!"龍五撲過去要拽他,卻被林逸搶先一步攔住。
林逸望著玄冥子眼底跳動的光——那不是將死之人的渾濁,而是當年他在新手村第一次見到的,為了素不相識的玩家擋下野怪攻擊時的光。
"我和你一起去。"林逸的聲音很輕,卻像塊壓艙石,"時空回溯需要我在場,波動期的空間亂流也需要時空主宰穩定坐標。"他扯下脖子上的青銅鑰匙,塞進楚瑤掌心,"你守好指揮中心,所有戰力听你調遣。"
"不行!"玄冥子急了,星象盤在他道袍里發出尖銳的蜂鳴,"你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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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核心也護不住任何人。"林逸打斷他,作戰靴已經踩上了地面的星象光影,"走。"
龍五突然大笑,電磁刀"唰"地彈出刀鞘。
刀身藍光映得他臉上的血痂發亮"算老子一個!
暴龍機甲的副駕駛可坐不下兩個老頭,老子給你們當開路先鋒!"
楚瑤望著三人沖向艙門的背影,終端在手里燙得幾乎握不住。
她抹了把眼淚,指尖在操作台上翻飛——電磁屏障參數調到最大,暴龍機甲的推進器功率拉滿,正面戰場的戰力重新分配。
全息屏上,三道光點正沖破基地穹頂,朝著月球背面的錨點疾馳而去,像三把刺向黑暗的劍。
警報聲仍在尖嘯,可會議室里的緊張卻突然松了根弦。
直到艙門"轟"地關上,楚瑤才听見自己急促的心跳——那聲音里混著某種不安,像塊沉在海底的石頭。
她調出甦晴的通訊記錄,定格在那句"玄冥子他的星象盤是入侵者的",指尖懸在重播鍵上,始終沒敢按下。
而此刻在基地外的空中,三架戰機正劃破雲層。
玄冥子坐在暴龍機甲的觀測艙里,望著下方逐漸變小的城市燈火,突然輕聲說"小友,要是等會打起來你記得先護著龍五。
那小子怕疼。"
林逸操縱著時空戰機,回頭看了眼暴龍機甲的推進器尾焰。
他沒說話,卻悄悄將時空回溯的次數調到了五次——足夠救回兩個人的命。
風從戰機舷窗灌進來,卷著遠處傳來的爆炸聲。
龍五的笑聲從通訊器里炸響"老東西你他媽咒誰呢?
等會老子把錨點守軍揍成篩子,你得給老子唱三天星謠!"
玄冥子望著越來越近的月球陰影,突然摸出懷里的定星錢。
錢孔里的銀發被風吹得飄起來,像道即將消散的光。
他輕聲說"好。"
可誰都沒注意到,他道袍下的星象盤,正隨著錨點的接近,泛起和入侵者旗艦上相同的暗紫色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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