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咋就突然說到朝堂之上了，在後宮說這個不合適吧。
果然，皇帝隨後自嘲的一笑，道︰“朕與你們說這個作甚，吃飯。”
可能是坐在桌前一起吃飯，讓皇帝有些感觸，想要找人傾述。既然如此，那你就說唄，等你心情好了，就乖乖和王昭儀去滾床單吧，別來禍害老子。
“陛下不妨說來听听，雖然妾等不能替陛下分憂，但卻能憂陛下之所憂。”楊山道。
喜貴人和王昭儀看了楊山一眼，山哥，還是你會說話。
皇帝于是道︰“也罷，既如此，朕便說與你們听听。”
其實事情倒也不復雜，河間滄州突發水患，朝廷撥十五萬兩用于賑災，包括修築河壩。
結果災民因為賑災的糧食缺乏鬧起來了，河壩修到半路也沒錢了，一查出了簍子，十萬賑災銀不翼而飛。
此次賑災由內閣許天元許大學士牽頭，戶部和都察院為輔，加之地方官員，牽扯的人甚廣。
楊山听著都直挑眉，這事挺大啊，十萬兩白銀可絕非小數目。
朝廷的情況他大概知道一點，國庫空虛，官員貪污成風，根本經不起折騰，恐怕很難再拿出十萬兩來填補。
只不過出了這事，你個老登還有心情來泡妞，挺悠閑的呀。
“朕著錦衣衛調查，也難有結果，實在愁人哪。”皇帝嘆道。
廢話，這事能調查出來就有鬼了，涉及這麼多人，怎麼查？
官員們你拿一點我拿一點，順便再各方打點一二，別說十萬兩，一百萬兩也不夠看的。搞不好，錦衣衛也拿了。
“陛下不必心憂，相信終會查到的。”王昭儀開口安慰，爭取表現。
皇帝搖頭︰“查到又能如何？”
“當然是追回贓款，治他的罪。”
皇帝微微皺眉，顯然對王昭儀並不滿意。要是有如此簡單就能處理，朕還用得著發愁？難不成，你當朕是白痴？
不過他倒也沒開口責備，後宮婦人，能懂得個屁，只是嘆了一聲︰“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查出來又如何，涉及的人多了，敢辦嗎？
“那可是十萬兩啊，這麼多錢，就這麼算了？”王昭儀唏噓不已。
“哼。”
皇帝冷哼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爽了。
楊山暗里瞪了王昭儀一眼，這蠢貨說這話不是相當于責怪皇帝無能嗎，不會說話就閉嘴。
不過皇帝若是惱了王昭儀，搞不好就死賴在他這邊，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他忙道︰“王昭儀所言，確實有理。若沒有這十萬兩白銀，滄州的百姓怎麼辦，此于朝廷的顏面有損。”
皇帝愈發煩躁了，這些後宮婦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是順嬪拿百姓說事，他也不好發火，只能耐著性子，不屑的道︰“那你覺得，應當如何？”
“誰牽頭，誰來頂，當然是許大學士負責了。”楊山一臉的理所當然。
皇帝都听笑了︰“許大學士並未貪墨，怎能由他來頂？”
順嬪在他的印象中，還是挺聰明的，怎麼說的話如此不濟？如果他能拿許天元開刀，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你說？
內閣與言官集團向來就有矛盾，此次賑災銀失蹤，他們兩方都有責任。如果他給許天元定罪，那麼內閣必然群起反抗，只要皇帝堅持，言官集團也一定會被拉進來。
到時事情就大條了。
其實這事按理說是不會被捅穿的，哪次賑災沒官員貪？只不過這次拿得太多了，導致滄州那邊賑災出了亂子。
“就算他沒貪墨，但他一定知道誰有份。”楊山笑道︰“反正不能由地方官員來擔責，人家當個官也不容易，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嗯？”
皇帝挑眉，神情顯得有些意外。
這事當然還要查下去，只不過查來查去，最後肯定還是地方官員頂罪。如果關系硬，就找個失竊的理由，端個賊窩，給個交待。
如果關系不硬，那就背著鍋去死吧，否則還能如何？
倒是沒想到，順嬪還是看得很清楚嘛，有點意思。
“那你說應該如何？”皇帝饒有興致的看著楊山。
“陛下這是故意在考妾身了。”楊山夾了塊肉放到皇帝碗里，道︰“發生此等事情，陛下來到後宮與妾等共享晚膳，顯然已是成竹在胸。”
“哦？說說。”皇帝更有興趣了。
楊山一臉自信，道︰“朝堂上爭論此事，自然不會有結果，因為這道選擇題作答的乃是陛下。無論息事寧人，還是整頓官場，陛下都得擔這個責。”
軟也好，硬也罷，都討不到好。只看是民間罵，還是官場罵，反正都得挨罵。
“所以陛下特意不予理會，來後宮玩上幾天，那麼擔責的自然是許大學士了。”
皇帝一听這話，眼楮都亮了︰“知朕者，順嬪也！不錯，朕就是這麼考慮的！”
是不是這麼考慮，只有他自己清楚，楊山也純粹是給他面子。
“只不過，若他們仍推到地方官員的頭上，又當如何？”皇帝問道。
“陛下既然避開，自然不能給他們推卸責任的機會。”楊山道。“這事也挺簡單，只需到大街上隨便拉個京官，于鬧市斬首示眾，說他貪了十萬賑災銀便好。”
“……”皇帝瞪大了雙眼。
喜貴人和王昭儀也驚呆了，不愧是山哥啊，隨便拉個京官斬首，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居然也能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太恐怖了。
“大膽！”
皇帝拍了下桌子，不過拍的並不重，連菜都沒有跳起來。
楊山忙起身，垂首立于一旁︰“妾身失言，望陛下恕罪。”
喜貴人和王昭儀也嚇得趕緊離開桌子。
“朕豈會隨意冤枉人，你當朕是昏君嗎？”
“妾身不敢。”
“哼，下次再犯，朕定不輕饒。”
也就是說，這次就不罰你了。因為你說得對，說得他娘的太好了！
皇帝心花怒放，只要拉個官職不大的京官砍了，這事就板上釘釘。只不過京城的百姓會買賬嗎，一個品級都上不了台面的官員，能吞掉十萬賑災銀？
幕後黑手是誰，誰有這麼大的能量？
就問你許天元晚上睡得著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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