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
反賊下山的消息,和山下駐軍投降的消息一起,在南陽郡內飛速傳播。
許多官員如臨大敵,有膽氣的召集人手封閉城門,沒膽氣的直接留下幾個下人在城中當眼線,自己帶著家財朝著郡城而去。
而與之相反的,南陽郡的百姓卻樂開了花。
好啊,反賊終于要打來了!
一座原本的韓軍軍營內。
英任看著面前的一大箱秦幣,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一臉賠笑的韓軍將領︰“你們在軍營,居然也敢留下錢財?”
按照道理來說,就算不把錢財運回去,好歹也得先放到輜重營或者某個手下的商人那,在戰場附近嘛;直接這麼大搖大擺的放在駐地的大營里,這貪腐得連面子工程都不做了?
“這是特意留下來孝敬您的!”
英任沒說話,上前看了看。
喲呵,還都是面值最大的十錢的,光這一大箱子估計有近萬錢。
面值最大的十錢的都有這麼多,那更小的一錢、一文的,只會更多;這還只是這一個大營的,還有幾個大營他還沒去呢;這還只是錢幣,還不算上其他的金銀玉器。
這特麼也能叫軍隊?
莫說用錢開路收買了他們,就算沒有收買,英任也有信心用一千人打敗上萬這樣的韓軍。
“隊長!”
門口,一個秦軍軍官走了進來,對著英任報告道︰“戴司長已經帶著人來了。”
“讓他們進來。”
英任看向了身旁的將領︰“你和他們也都認識,讓你們敘敘舊。”
將領訕訕笑了笑。
旁人只知道他投降了,可他並不是向反賊投降的,而是向那些秦軍士兵。
三千清平隊士兵,其中兩千五百人披甲、還有著整齊的隊列、清一色的秦軍裝備。
你確定這是那支農人起家的清平隊?
對方說是秦國人支持給他們的。
可將領一個字都不信。
支持鎧甲他信,可武器上頂多支持一些刀劍,那些槍支、大炮秦人怎麼可能給?
而且裝備支持就算了,那整齊的隊列和嚴肅的軍紀完全就是正規軍好嘛?!
向反賊投降是恥辱。
向秦軍投降……
不寒磣。
不一會,戴忠帶著兩個將領走了進來,外面還有十幾個韓軍的軍官。
這些人就是韓王派駐在這里負責封鎖反賊區域的指揮者,雖然從頭到尾都沒什麼卵用。
“南陽郡所有城池只剩下包括郡城在內的五座城池還堅守,其他城池的官吏全部跑了。”
“那我等當立刻進兵,先拿下城池維持秩序再說!”英任急了。
雖然他瞧不起韓國朝廷,但至少明面上還在的時候,一些地痞流氓和心思不純的人還得遵守一些規矩。
現在沒有了朝廷,混亂時期絕對會有許多百姓遭殃。
戴忠看了看這三個將領。
英任也審視著他們。
“英先生!您當初不是說要替我們向秦軍……”
“當初?”
英任略微點頭︰“是保證過,我絕不食言!”
三人松了一口氣。
英任對著戴忠使了個眼色,後者忽然拍了拍一個將領的肩膀。
“戴先生,您……”
“大膽狂徒,竟敢行刺本官!”戴忠將他用力往另外兩人身上一推,當即大喊︰“來人,將這三人拖出去,斬首!”
話音剛落,門口就跑進來幾名秦軍士兵,直接拖著他們就往外走。
“英先生,你救救我們啊!”
英任閉著眼,喃喃自語︰“是戴忠要殺他們,與我無關,他不听我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韓軍普通士兵和低級軍官,可以經過審核後考慮放歸回鄉、一些罪大惡極之人也可以拉去挖礦,收取民心、利用人力一個不落。
但這些腐敗至極的將領就算了。
礦洞里少他們幾個不礙事,但他們活著很礙事。
當天。
十幾支隊伍同時出發,席卷整個南陽郡。
第二天傍晚。
留下相應人手維持城池秩序,把守各個主干道、路口後,英任和戴忠帶著一萬人匯集在了南陽郡郡城之下。
此刻的郡城,城門緊閉,城牆上站滿守衛的士卒。
“南陽郡郡守張奇,韓國張家之人,張開地幼子、張平之弟,原御史中丞,你們舉義後被韓王派來處理南陽郡之事。”
戴忠感慨了一聲︰“昨日我們下山的消息就傳開了,他其實可以跑回新鄭的,但他不僅沒有,還收攏了周圍城池逃來的官吏、富戶,集結了所有家丁士卒加固城牆,準備死守。”
“並且看現在這樣,城牆上毫無亂象,估計是城內的玄衣衛也沒有輕動,能讓他們安靜下來,只能證明張奇在城內早就殺了許多人、穩住了大局。”
玄衣衛的人畢竟只是小部隊,讓他們在城內搗亂可以,但終究不能放到陽光下來。
英任搖了搖頭。
秦軍已經陳兵邊境,只要時間一到隨時可能入境,韓王不可能再管南陽郡之事的。
這張奇,是打算給韓國殉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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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可說的,張家之人不會投降的。”
“他給韓國殉葬我沒意見,畢竟張家之人。”英任皺了皺眉︰“可拉著這一城百姓就過分了,如此韓國朝廷,有什麼資格讓百姓為它而戰?”
他看向了身後的一個秦軍上校︰“可有攻城良策?”
“有。”
上校點了點頭,哪怕他此刻手下只有一千人了,其他八千多都是韓軍士卒,他也有把握攻下來。
“那就請上校攻城吧,我只有一個請求,盡量讓百姓死少一點。”英任拱手道。
他還有頭發,不會瞎指揮。
後方的陣列里,十幾門大炮被推了出來,同時瞄準了一個地方。
隨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大炮開始了輪番轟擊。
十幾發炮彈過後。
硝煙彌漫中,城牆底部已經出現了一個缺口,上方的一些土磚甚至都已經掉落;守城士卒早已被嚇得離開了那里,在其他方向上顫顫巍巍的躲在城垛後。
有缺口、還有十幾條巨大的裂縫。
可能只要再來幾次轟擊,這一段城牆就會坍塌。
但上校沒這麼干。
只是塌了一段城牆沒什麼用,因為之後還是要打巷戰,而身後大部分韓軍士兵無法保證軍紀不說,還無法保證戰斗力。
下一刻,早已經膨脹的熱氣球升空。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熱氣球升上了高空,緩慢的朝著城內飄去。
郡守府。
張奇坐在大堂里,閉目養神。
他遣散了郡守府所有官吏、下人,靜靜等著死亡的到來。
作為張家之人,他若投降,絕對能獲得一個好結果;但他心里的原則不允許他這麼做。
韓國誰都可以投降,甚至韓王如果不要臉一點也可以。
唯獨他們張家不行。
張家靠著韓國起家,與韓國一起成長,更是在韓國開始走下坡路之後成長到巔峰;父親、大哥,都曾是韓國相國,若不出意外,興許數年之後,自己那大佷子也會成為相國。
張家的榮譽與韓國的榮譽一起,這怎麼能允許投降?
一旦投了,包括父親張開地、大哥張平在內所有張家之人的榮耀,都會被他徹底踩進土里。
忽然,一陣喧鬧聲從外面傳來。
不一會,一陣爆炸聲在郡守府前方的坊內炸響,頓時樓房倒塌、驚呼連連。
張奇好像明白了什麼,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從一旁拿下了自己的佩劍。
這是他加冠時父親給他的。
拔出劍,他滿眼不舍。
臨死時,他忽然產生一個疑惑。
張家在王族的繼承人問題上從不站隊,哪怕他們有站隊的實力;可如果當初,自家選擇支持公子韓非成為韓王,韓國的今天,是否會不一樣?
疑惑的同時,他拿劍的手用力一劃。
長劍落地,鮮血如注。
他倒在血泊中,失去意識前,視線余光里仿佛出現了兩個人;他們一人慈愛的看著他,一人俯下身來一臉心疼的捂著他的脖頸。
“齊兒,為父來接你了。”
“弟弟,疼不疼?”
……
爆炸聲再次響起。
但這一次,卻是接二連三的在郡守府內響起。
郡守府外,早就被張奇趕走的官吏和一些門客們,看著郡守府倒塌在硝煙里,神情呆滯。
城外,一道聲浪傳來。
“張奇已死!降者不殺!”
……
韓國邊境。
一處軍營。
隨著第一批抽調官員的到達,早已經等不及的師長立刻下令全軍出擊。
領頭的官員當即就呆了︰“不是,好歹讓我們休息一個晚上啊!”
“軍情緊急!休息個屁!”
秦軍將士心里確實很急。
韓王都已經派人去咸陽請降了,要是等到韓王真的下了投降的令,那他們這一次出動算什麼?
算個樂子?
只有趁著局面還沒確定,先打幾仗再說!
當秦軍越過邊境的時候,前方那個韓軍邊關內,一百多韓軍士卒很是光棍的投降了。
然後秦軍按照計劃,派兵佔據要道口、在主干道巡邏,隨後直接分兵朝著周圍城池攻去。
只是局面好像和秦軍將士想的不一樣。
一座城池外。
當師長帶著警衛營來到這里時,卻發現城門大開,那里還有一些人舉著火把等待那里。
這時,斥候班回來了。
“師長,城池已經被幾個義士帶著百姓攻下來了,城中所有官吏除了縣令被殺以外,余者全部被抓,城中富戶和商人也都選擇了投降。”
師長沉默了一下,一言不發的朝前走去。
入了城,他發現街道邊的百姓許多都沒有關門,而是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有些人看到是秦軍的旗幟後反而露出了一絲笑容。
隱約間,他听到幾句話。
“放心了,是秦國人。”
“可以睡個好覺咯!”
“……”
師長更沉默了。
與此同時。
經過兩天的加急趕路,韓王的人終于趕到了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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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
嬴政看完了韓王的問候信,雖然有數百字,但他只看出了一個意思︰我要投降,別殺我。
“身為韓王,就這點志氣?”
他還沒說話,一旁的尉繚先忍不住了,直接諷刺道。
他是軍部部長,得為手下的將士著想。
你投降了,將士們的功勞怎麼算?
韓王使者低頭惶恐道︰“韓王素來仰慕秦國天威,如今只不過是誠意凸顯罷了。”
“倒確實是誠意。”
嬴政淡然說了一句︰“為我秦國送來了鄭國、韓非兩位大才,如今又要納土歸降,倒確實是誠意滿滿。”
“……”
“不過眼下來看,寡人不需要韓王投降也能攻下韓國,還不需要考慮有人借韓國之事行反秦之舉,豈不是更好?”
這倒是實話,反正有韓非這個韓國宗室子弟在,也不愁韓國香火沒人繼承。
那何必要留著韓王這一脈嫡系給自己找不痛快?
就算他們真的安分,看著也礙眼啊!
韓王宦者令停頓了一下︰“韓王願意替秦王給其他五王做一個例子,為此,韓王願意將在新鄭的宗廟移到咸陽,並且焚毀新鄭殘留的一切,自降為韓君!”
遷徙宗廟、焚毀一切……
這決心,很大!
嬴政嘴角抽了抽,這是真不怕被祖宗托夢來教訓啊!
“你先下去。”
“唯!”
等人走後,嬴政看向李斯和尉繚。
“你們如何看?”
這兩人一個代表文官派系,一個代表武將派系,他們對韓國之事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李斯當然是選擇支持接受韓王投降的,這樣能更好的讓秦國統治韓國之地;更別說韓王還給足了面子,這對政治意義也有幫助。
尉繚沉默了一下,居然也點了點頭。
“大王,臣相信秦軍的軍紀。”
嬴政看著他︰“你確定?”
尉繚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代表什麼。
嬴政看向門口︰“召韓非來。”
……
新鄭城內。
一陣殺喊聲在王宮外響起,可短時間就消失了。
王宮內,韓王看著造反被抓的王宮守衛將領,面無表情︰“為何造反?”
“我想進步!”
“……”
韓王知道這個詞,據說是秦國官員們描述想上進的,最開始好像是從那國師府里傳出來的。
“但你姓韓。”這才是讓韓王在意的點。
這個將領,也屬于韓國宗室遠親,也姓韓。
他想進步?
秦國人同意了?
如果秦國人能將手伸到這來,那何必引發現在這一場他都可以平息的行動?
將領冷笑一聲︰“姓韓又如何?為百姓而戰,無論出身都是義士!”
韓王嘴巴微張,一臉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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