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臨洮縣。
李珂和李牧去咸陽時還是年節前,但如今回來,已經快到元宵了。
這個時候的元宵那一天人們會有慶祝活動,卻只是人們自發的,還沒有成為官方認可的法定節日。
去咸陽時,眾人輕車簡從。
但歸來時,李珂等人卻帶了一支極其龐大的隊伍。
城門口。
李珂對著留守的官員道︰“消息都傳出去了嗎?”
“已傳出去了,現在所有縣城中都已流傳。”
這一次的元宵活動,國師給了各郡太守一些煙花,讓他們帶回去各郡治所,與民同樂。
在之前的幾次煙花活動,都只有咸陽城在放。
因為哪怕如今秦國放松了人們出行的戶籍限制和手續,可出行本就是需要些錢財的,都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可行萬里路是需要‘萬錢’的,許多人哪怕朝廷放松了政策也沒出過自己所在的縣。
李珂點了點頭,安排好後天元宵節夜晚的活動。
入城後,留守的郡尉上前,在李珂耳邊低聲匯報了一件事。
李珂面不改色。
“本官知道了,讓他去府衙等著。”
說完,他看向李牧︰“隨我去府衙見一位故人如何?”
故人?
我在秦國除了你們和在咸陽的前王後他們外,還有故人?
府衙。
奉命前來出使的大王子面上平靜,心里悲傷無比。
自己這一個月國內、大秦兩頭跑就算了,還兩端受氣。
父王同意了二弟的意見,因為在父王看來,只要能滿足月氏的戰略利益,讓自己來大秦待一段時間也沒什麼。
于月氏而言,沒錯。
可對大王子自己而言,這簡直是一種打擊。
自己那個二弟,今後在國內的聲勢怕是能直追自己了……
門口。
當看到進來的人、尤其那個他曾在那次祭天大禮上見過的人時,大王子心都顫了一下。
真的是他!
“下官拜見上國天官!”大王子語氣陳懇,對著李珂和李牧分別彎了一次腰。
李牧眉頭一皺,但沒說什麼。
接下來,當听到月氏王派他來的意思後,李牧心里不自覺的就開始分析起形勢來。
最多不到五千人的反抗軍,居然能在四萬月氏精騎的圍剿下還反殺了近萬人?
這戰報是不是太荒唐了?
李牧想了一下,如果他是反抗軍首領,手下也都是趙軍精銳,那倒是可以;但如此一來,手下估計也會死傷殆盡。
月氏反抗軍這麼牛?
哄鬼呢……
那反抗軍怕不是秦軍養出來的吧?說不定里面的指揮官很多都是秦軍將領?
等大王子走後,李牧直接問了出來。
李珂點了點頭︰“我也是年前不久才知道。”
李牧沒說話了。
這個答案,已經足夠他分析出更多事了,包括這次他喊自己來是為了迷惑月氏,包括為何秦軍沒動的跡象,包括接下來月氏的戰事……
接下來兩天,在咸陽放下對趙國所有感情的李牧,真正投入到了他來秦時想的生活。
早起讀書、修身養性、鍛煉武藝、培養兒子,或是了解一下跟他一起來秦的趙人最近的生活,一副退休躺平的樣子。
郡守李珂也投入到了對今年工作計劃的完成當中。
他在提交給大王的工作計劃中,對隴西郡的各方面都做了保證,商路開通後的集市管理、隴西各縣往下延伸的道路修建、工廠和工人的發展計劃、甚至是對西域的情報刺探等等……
元宵當天。
李珂給自己小小的放了一個假。
拉著李牧來到了城牆上。
除了要奉命維持治安的守城士卒、郡兵、和朝廷衙役,其他人都很開心。
因為今夜取消了宵禁,人們可以在城里看完煙花後還找點娛樂活動,哪怕是結伴同行也是件趣事。
前方,數十桶煙花分布在城中的一些高樓、或是城牆上、街口等地方。
爭取讓城內的人和城外一些人也能看到。
同一時間。
大秦各大城市都有著類似的安排,各郡郡守面對國師給的這些煙花,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但有些人產生的興趣……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咸陽城大營里。
王翦也站在一桶煙花前。
但這桶煙花,被他以斜角卡在了演練場內一塊城牆的垛口處。
城牆下方,是十幾個木質假人。
點火。
煙花瞬間往前飛出,然後在假人當中炸響。
絢爛的煙花在地面上依舊迸發出了光亮,讓今夜沒去咸陽城負責治安留守的士卒也變相的看了一次煙花表演。
但王翦的注意力不在煙花的美觀上,而在那爆發出來的火力密度上。
“這要是加大點威力……”
戰場上,火力壓制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能力。
你別管它準頭如何,只要對人有足夠的殺傷力,就這火力密度一擺出來,敵人保證連頭都不敢冒。
煙花一結束,王翦頓時朝著大營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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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火藥分院常駐在大營的幾個研究員,他要去和他們探討下新武器。
……
咸陽城。
燦爛的煙花表演過後,一些人拿出了自制的燈籠。
雖然元宵節還沒有成為官方認可的重大節日,但一些習俗卻已經出現了,也包括花燈。
王宮外的一處路口。
這里屬于貴族住宅區附近,因為來這的平民很少。
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花燈讓李緣眼都看花了。
外觀上,玄鳥、龍、鳳凰、螃蟹、貓、狐等等幾乎所有生物形狀的都看得到。
燈光上,有些大型的燈籠里甚至有十幾個小燭火,有燭火充當眼楮,有的在尾部,再輔以不同厚度與顏色的布來遮擋一些角度的光源制造出陰影效果,遠遠的看過去如同實物。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官方工匠這麼牛了。”
李緣嘖嘖一聲︰“這手藝,真是拿九族換來的。”
身旁,呂不韋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對古人有些誤解,我們只是‘古’,不是沒有創造力和想象力。”
每一個燈籠上還會有一些字謎。
這是李緣提議的。
他只提議,但不參與,因為小篆對他來說大部分還是不認識。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仔細一听。
“大王傳命,增設元宵節!每年都可舉辦花燈會,當日放開宵禁,三大商行所有商品一律九折!七十歲以上老者可去府衙領取一份肉食!”
看到呂不韋有些皺眉,李緣笑了。
“有時候,人們缺少的不是娛樂的方式,而是娛樂的機會。政哥此舉,對百姓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老夫想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攻心!”呂不韋說︰“今後可以把元宵節商品九折一事,實行到六國去,這樣可以悄悄改變人們的習慣和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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